终于瞧见身旁闷闷不乐的青年舒展开了眉头,萧弋勾唇,故意扬声叮嘱:喜顺,改明儿去趟李家,把那个叫什么瑶的抓来。
至于理由就把今日殿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说皇后生母,特意替李家女寻了个恩典,来朕的观景园里做百花养料。
杀人诛心,一听这话,原本还能强装镇定的李芸茹,转身离开凤栖宫的背影立刻摇晃两下。
身为一个传统到不能再传统的深宅妇人,她能被丈夫尊重、在相府里说一不二,除了因为儿子,就是因为娘家。
一旦和娘家生了嫌隙,本就与丈夫相敬如冰的李芸茹,日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过。
打蛇打七寸,轻轻松松用一句话完成对李芸茹的破防,萧弋松开沈裴的手,颇为得意地刮了刮对方鼻尖,皇后往后多学着点。
想起李芸茹刚刚无意识地、对兄长的维护,黑发青年忽地上前一步,轻轻把脸埋在男人怀中:臣妾真的很羡慕沈瑜。
同为寓意不详的双生子,对方却能名正言顺地生活在阳光下,用比他健康无数倍的体魄,去享受父母最真心的疼爱。
而沈裴自己呢,在没有惨死重生前,他只能孤零零地呆在那一方京郊小院,学针线读女德,掩饰真实的性别,喝又苦又涩的补药。
从理智上来讲,沈裴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无法怪在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沈瑜头上,毕竟在原著中,对方下定决心帮助安亲王府造反的行为,多少也受到了妹妹惨死的推动;
可人与机器终究不同,哪怕脑子分析得再明白再透彻,沈裴心底,还是会有一缕挥之不去的怨念和嫉妒。
平日没有交集便也罢了,方才李芸茹那番话,简直就是一手把沈瑜捧到云端,又狠狠一脚将他踩在泥下。
明明都是同样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在李芸茹眼里,只有健康聪颖的沈瑜才是她的儿子,至于沈裴,仅是枚体弱多病的弃子、狐媚惑主的妖后、非男非女的怪物。
羡慕沈瑜作甚?颇为新奇地顺了顺沈裴高高束起的青丝,萧弋放缓语调,沈家那群蠢物,只知道把能延续香火的那个当成宝。
据朕所知,你的那位便宜兄长最近正与安亲王世子浓情蜜意,倘若那李氏知道这件事,你猜她会怎么做?
沈裴冷笑:怕是会怪在我头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虽说自己年纪更小,可谁叫他开了嫁给男人的先河。
但她却没胆子也没机会冲你撒泼,点点头,萧弋一本正经,都说毁人姻缘会遭雷劈,那朕便开恩做件善事,让沈瑜和萧霍得偿所愿。
听说沈相膝下还有几个妾室生的庶子,倘若沈瑜不能延续香火,朕和皇后,便能好好欣赏一番丞相府的鸡飞狗跳。
脊背一凉的0049:什么叫杀人不见血啊?萧暴君的心果然是黑的。
以李芸茹那种控制欲爆棚又看不起分桃断袖的高傲性格,光是沈瑜和萧霍搅在一起这件事,就能让她气个仰倒。
若非前世主角和攻略者的关系是在萧霍夺权后才暴露,这位一直致力于让大儿子继承家业、自己安享晚年的丞相夫人,哪里会轻易松口祝福。
再加上风流有加的沈相、后宅里虎视眈眈的小妾庶子光是想想,0049便有了种想追剧的冲动。
再次对某人的腹黑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沈裴顿了顿,稍显疑惑地仰头:陛下这次竟没说要杀人。
哦?仿佛早就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萧弋淡然垂眸,实话实说,皇后想沈瑜死吗?
几乎是在男人话音刚落的瞬间,沈裴脑中便跳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想。
冤有头债有主,将他当做女孩圈养在京郊别院的是李芸茹、暗中使坏让他毙命的是攻略者萧霍,无论对沈瑜抱有怎样复杂的负面情绪,沈裴都没想过要动手杀了对方。
所以朕才要留着他的命,省得皇后悔了,哭着找朕要哥哥,抬起指尖,男人稍稍用了些力揉开青年眉心蹙起的小山包,放轻松,总是皱眉真的很丑。
出生以来头一次被说丑的沈裴:
天天绷着张冷脸嫌这嫌那,某人居然还好意思说他?
好吧好吧,是朕很丑行了吧?重新在青年眼底看到生机勃勃的精气神,故意招惹对方的萧弋满足勾唇,低头在对方眉心亲了一下,走了,这凤栖宫里冷得厉害,朕先带你去泡泡药浴养养身子。
昨夜操劳过度的腰还没缓过劲儿来,嗅到危险味道的沈裴虽想开溜,最后却还是没能赢过某位暴君耍赖磨人的功夫。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初尝**滋味的萧弋这次居然十分克制,不仅没有趁火打劫,还亲力亲为地替自己按摩揉腰。
突然get到了宿主说萧弋体虚的正确性,没有被关小黑屋的0049更是高呼万岁热泪盈眶,就差没亲自拉着萧弋的手表达自己的感动
直到一天以后,它被关了整整一夜的小黑屋。
明明身处古代,萧弋却深谙可持续发展的道理:精心替猎物调养身体,然后再嗷呜一口整个儿吃掉。
频率之规律、时间之持久,甚至让004□□会了自己带着电影、准时准点地主动走进小黑屋。
因得那日洒遍皇宫的殷红鲜血,包括安亲王府的党羽在内,上至朝臣下至百姓,没人再敢随意谈论地震与天罚的关联。
更何况由于沈裴的提醒,这次地震所带来的损失已然降到最小,哪怕是生活在皇城脚下的人们,最多也只是偷偷嘀咕几句,便逐渐将此事忘在脑后。
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已经足够让人操心,连北方的灾民都没有暴动,他们又哪来许多时间去管朝堂的事。
筹备许久的引线忽然哑火,尽管攻略者萧霍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事情真正发生时,他还是感到一阵烦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了百姓对萧弋怨声载道的舆论做掩护,他根本没把握说服沈相这个在朝堂摸爬滚打的老狐狸,和他一起以替□□道的名义起兵逼宫。
而以沈家对子嗣香火的执着,如果自己没有登上帝位,位极人臣又有一女为后的沈相,定然不会允许沈瑜和自己成婚。
棘手。
闷在书房里将现实与剧本的发展对比一遍,捋顺思路的萧霍很快便发现,所有的转变都是从沈裴得宠开始。
当初为了利用沈裴而留对方小命的一念之差、竟让一个炮灰成了自己任务路上的绊脚石,冷着脸拨弄虚拟面板,萧霍毫不犹豫,在系统商店换了一件早已看中的道具。
无论是蝴蝶翅膀带来的微妙改变、还是重生复仇的狗血桥段,只要沈裴暴毙,所有的一切便能回归正轨。
至于那钦天监的预言,从来都是个误会:真正能改变反派萧弋境况的人,本就该是身为主角的沈瑜。
天生凤命却阴差阳错没有嫁给当今圣上,萧弋这个反派暴君的败落,从故事的开头便已注定。
阿嚏。
鼻尖莫名发痒,沈裴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先前那场差点引发宫变的地震成了近两个月前的旧事,宸朝位于北方的都城,已经可以零星看到几片雪花。
早已把办公地点从御书房移到了太极宫,萧弋抽掉青年手中的奏折,又扯了件毛绒绒的大氅披在对方身上:太医不是说你有所好转了吗?怎么呆在屋里也能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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