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画有抑郁症,已经三年多了。她每天都服用大把的药,在外面时刻都要强迫自己用正常人的面孔生活。所以她就这样,把自己给逼死了。
抑郁症?荣光反问道。
没错。真是不可置信的一件事,但这确实就是真相。她家里所有抽屉里装得满满的药瓶,心理诊断书,还有她身体上无数道自残留下的划痕,都说明了这件事。
我真是非常愧疚和不好受,和她做邻居一个月,竟然什么都没能发现,放任她就这样
那你的妻子呢?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荣长鹤问道。
刘先生转头看向那边沙发坐着的他的妻子。明明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却表情呆呆愣愣地,就那么坐着。眼珠随着钟表缓慢移动,偶尔会僵硬地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
刘先生叹了口气,用手撑着额头继续说道:是童画。童画死之后,又回来了。
他语气顿了顿,表情因为回忆而带了些惊恐。荣光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什么意思?死了又回来了?
坐在他旁边的荣长鹤拉了一下他的肩膀,荣光讪讪地住了嘴,安静地坐好,听刘先生继续讲。
童画走了,可是晚上楼道里的高跟鞋声却没有停下。
就在童画走的第三天,我再次因为加班而晚归。当我按下电梯楼层的时候,听见头顶的楼梯上,响起咯噔,咯噔的,清脆的高跟鞋声。
我下意识想要喊童画,和她打招呼,可是转而一惊。童画已经走了,她不在了。
可是除了童画,我们这栋楼里,低层住的大多数是老人,高层更没有走楼梯而不坐电梯的住户。那声音还在继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但是明明声音就在耳边,楼道里的灯却并没有亮起来。
我心里当即悚然一惊,背上起了一层冷汗。电梯门已经打开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抬脚走进去,只能就这么站在原地。
我面对着电梯,背对着楼梯口,就听见那高跟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了我的背后。我转不了头,也出不了声音。然后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又上了楼,接着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我才能重新活动身体,赶紧坐上电梯。回到家和我妻子说了这件事,我的妻子起先感觉不以为然,她觉得说不定是其她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呢?我也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那么多怪力乱神,就算有,怎么那么巧就能让我给碰上了呢?我开始怀疑是自己加班太久而导致的幻觉,于是关了灯,打算好好睡一觉。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敲门声。
刘先生讲到这里,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音。荣光听得正起劲,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紧扒着荣长鹤的胳膊。
谁是谁?那个童画吗?是她在敲门?
刘先生也愣了愣,随即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封泉听到门口隐隐约约传来另一个人的说话声。
我是这里刚搬来的住户,我妻子刚刚做了水果沙拉,有些做多了,想给您送一些来。
我对面的住户?
对,怎么了么?
不,没什么。谢谢。
不客气。
关了门,刘先生端着一盘沙拉放到桌子上,看向封泉。我们继续吗?
封泉看着桌上的沙拉,对面有了新住户?
对。普通话很好,一点京都口音都没有,应该是外地来的。这个小区的事已经传得很开了,如果是本地人,不会买对面的房子的。
封泉好奇道:那个童画有没有什么亲人?
刘先生摇头,一个月当中一直没有见过,也没有旁人来找童画。跟她聊天,她也没怎么提起过,只说是因为学业,所以自己搬出来住。
封泉道:那么对面这所房子,童画是租的,还是买的?
是她买下来的。
那么现在对面的住户又是从谁手里买下来现在对面那间房子呢?
刘先生一愣。
封泉垂眸略微思考一下,说道:不要紧,反正我已经要在这里住下了,有时间我们会去替刘先生拜访的。
第113章
刘先生点点头,那就多谢了。我继续说吧。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回忆,眼里还带着十分的惊惧意味。
那时候已经凌晨一点,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人会来敲我家的门,我只以为和之前在楼下的时候一样,是我的幻觉,可是这一次我的妻子也听见了。
我妻子说,好像有人在敲门。
我问她,你也听见了?
她说,当然,快去看看。
我于是披上衣服,和我妻子一起来到门前,先是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下,外面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
真的有人吗?我的妻子小声对我说。
我也很害怕,但我没有表露出来。这时候,敲门声音又响了,十分近,与我们就只有一个门板的距离。我妻子被吓到了,仍然去看门外,还是什么都没有。我也有些气愤,便从里向外使劲捶了一下屋门,外面楼道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来了。
这下子我们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原来外面空荡荡的,真的什么也没有。
那是谁敲的门?
过了一会儿,声音没再响了,我壮着胆子把门打开。外面没有人,也没有声音,正要关门回屋的时候,我感觉到脚下踩了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候,我发视线中多了一抹红。是对面童画的家,从她紧闭的门下面流淌出暗红的血,顺着门缝一直往前淌,然后往前流淌,靠近我家。我顺着这血迹看过来,低下头发现,脚下踩着的正是一摊血,里面还有一团黑色的头发。
我立即回头去看我的妻子,她正站在我背后一动不动。她看着我,血蔓延到她的脚下。我关了门,刚想靠近她,发现我妻子她浑身颤抖。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想问她是怎么了,这个时候我发现,她脖子上正缠着一团黑色的、正在滴血的头发!
我一瞬间全身都僵住了,浑身冒着冷汗,因为我看见在我妻子背后,正站着一个人影。它没有头皮,也没有脸,仿佛整个脸皮都被扯掉,拽去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够动弹,然后猛地按向旁边的灯,客厅的灯亮起来,这时我发现我妻子背后那个人影不见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妻子便受了惊吓,一直就这么有些浑浑噩噩。而每天晚上,楼道里都还会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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