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龙角举到少年面前,炫耀道,这叫龙角,能制成世间最锋利的武器。就这只龙角,是五百年的,没成年的幼龙,效果差点,但在黑市上已经能卖到七千万金的高价,如果放到拍卖场,价钱还能翻一番。
老刘,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懂个屁。另一个络腮胡男龙皮剥到一半,转头睨了眼他们,出言嘲讽。
刀疤男笑了笑,回道,这不是教育教育小辈嘛。
龙啊,可真是个宝贝。龙血,能治百病;龙肉,可延寿百年;龙骨,炼器的上好材料这龙呐,全身上下都是值钱的宝贝。小子,好好修炼,以后加入捕龙猎人,前途无量啊。
刀疤男用龙角轻拍了几下少年白嫩的脸蛋,以前辈的姿态训了几句后,就心情大好地回去继续瓜分战利品。
脸颊上糊了血,少年没有擦拭,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们。
他不明白,为什么受龙神庇佑的凡人,却可以理直气壮地恩将仇报?
夕阳西下,战利品被打扫完毕,捕龙猎人们离开。
少年依旧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片被碾碎的三色堇,土地上残留的血迹已褪成了红褐色。
直到夜幕降临,少年才平复了情绪,捡着稍远处的三色堇,采摘了许多。那天,他将雪原结界内的草地上都栽上了三色堇,赖着师父一起看了星星。
他没有说山下的见闻,师父也不曾问。只是,自此,他再没有问师父为什么不愿人上山,也不愿下山。
回忆罢,墨子非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抬眸看向鹤奎的眼里尽是讥讽,怀璧其罪吗?世人总喜欢为他们的贪欲蒙一层遮羞布。
缓缓站起身,拇指随意抹去嘴角的血迹,墨子非偏头,冷声道,像你们这种只会制造恶念的垃圾,还有什么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吗?
眸中的墨色晕染开,显得愈加幽深,仿若冰冷无情的机械眼。
七弦有名,曰姒鸢。
单手抓着七弦琴的凤尾,将琴竖立在地面。掌中白光现,琴身咔哒咔哒收缩变化,不消片刻,竟成了一柄似剑非剑、似棍非棍的木质法器。
鹤奎见他这边模样,拧了拧眉,又叹了口气,道友,你魔障了。不过,看向七弦琴的眼神愈加炽热了两分。
然而墨子非早已没了再跟他们纠缠的耐心,姒鸢一出,携卷一阵飓风。
飓风上通天,下遁地,瞬间风沙漫天,草木皆被掀飞,卷入风眼之中。众修士一时间纷纷抬袖遮面,以挡风沙入眼。
修为不够的十来个金丹修士,定不住身体,直接被卷进飓风。几声惨叫后,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降雨般洒下的血滴在诉说着他们的结局。
啊啊啊鹦鹉被飓风的力道拉扯,艰难地用一只爪子勾着墨子非的衣袍。
白狐机灵地钻进衣领,见此伸手拉了鹦鹉一把。
墨子非根本没有留意两小只,姒鸢又挥出数道飓风,在大地上肆虐开来。
陆续又有修士被卷入飓风,血雨不断,腥味越来越浓重。
白狐瞧着眼前仿若世界末日的情景,心下焦急,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他的世界还没有被吞噬天蚕毁掉,就会先被命理师大人毁掉。
第24章白狐传说
鹦鹉爪子用力扯了扯墨子非的衣襟,急切唤道,非非你冷静啊,你可是要维护三千世界平衡的命理师呀!
眉梢微动,墨子非冷眼觑着艰难求生的众修士,浑不在意地回道,左右不过一群无关紧要的垃圾,没了也就没了。
虽然我也很恶心他们正道的虚伪做派,但是大人你手下留情啊,这风再刮下去,大地都要撕裂了。到时候灵脉断裂,灵气消散,这世界就完了啊。白狐懊恼极了,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就该早点劝大人先走为妙,在这里跟这帮子辣鸡折腾个毛啊!
不会,只是没了灵气,没了修真者罢了。墨子非低声轻笑。
草!大人,这是我的世界,我都没有对它说放弃,你凭什么糟蹋?!白狐简直要被墨子非的态度气死了,什么叫只是没了灵气啊,这是个修真中世界,没了灵气就相当于人没了半条命啊!
他前半生被所谓的正道追杀,东躲西藏狼狈苟着,后半生嘚瑟了没多久又丢了一身修为,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喜欢这个世界。
气极的白狐狠狠下嘴一口咬在墨子非颈侧肩膀,锋利的牙齿扎进血肉,顿时鲜血流淌而下。
死狗子你干嘛!鹦鹉怒吼,扑上去就死命挠狐狸的脸。
吧嗒,一滴血落在白龙玉佩上。
玉佩猛地发出一阵白光,嗡嗡振动。白龙虚影从玉佩中飞出,绕着墨子非飞了一圈,尾巴扫在姒鸢上,便见姒鸢一阵光芒闪过,再次变回七弦琴。
师父墨子非轻轻呢喃了一声,对上白龙虚影黯淡的眸子,半晌狠狠闭上眼,我明白了。
指尖滑过琴弦,肆虐的飓风随着琴声渐渐消散。
脑海中尽是当年下山历练前的一幕。
雪原之巅,师父郑重地将玉佩和非攻交到墨子非手中,严肃道:子非,从今日起,你便是第十七代命理师。你切记
命理师第一守则:不能与任何人的命线相交缠。身为命理师,当抛却私情,心存大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命理师第二守则:一旦神祭三千道,绝无回头之日,毁约者永世驱逐三千世外。
墨子非跪在师父面前,手里紧紧攥着玉佩和非攻,他很想问师父一句:所以,这就是师父多年来将自己禁锢在此,对山下龙族不闻不问的原因,就因为天道钦定人族当兴,龙族当衰?
将神魂印记打入非攻,誓约便是成了。师父解释。
沉默片刻,墨子非抬头看向师父,坚定回道,师父,我还没有想明白。我想入世历练一番,再做决定。
而如今,他已然接过师父的衣钵,成为一名命理师。
墨子非冷眼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神祭三千道后,他的神魂逐渐与三千道融合,三千世界在他眼中亦不过是浩瀚星海中的一粒沙尘。
一念死,一念生。
指尖轻拂冰弦,柔和的琴声流淌过大地,裂痕被一寸寸抚平,草木重新开始肆意生长,细润的雨水洗刷了血腥
我们走吧。
墨子非带着白狐和鹦鹉离开。
身后,苟活下来的修士们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陷入沉睡。
gu903();溟刹殿附近小镇的一间茶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