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1 / 2)

这话丢出来,容萱根本没给殷治反驳的机会,起身道:“走吧,去看看那讨债鬼,你是他父皇,我是他母妃,我们一家人合该多相处相处,我也让你看看他有多讨厌!”

容萱一脸厌恶,要是换成别人,殷治保管以为是那人太恶劣,可那是他最宝贝的儿子,私下里他不知道多喜欢,恨不得亲自启蒙教导,哪有半分讨厌?他如今只觉得容萱面目可憎,可恨他还要站在容萱这一边。

两人到了偏殿,太子正在闹腾,之前晚膳太子不肯吃,容萱就叫宫人撤了,就等这会儿太子又困又饿脾气上来了才给他吃,果不其然太子就发了脾气,把桌上的碗盘都摔了,拍着桌子说要斩了那些宫人。

殷治从来没见过儿子这般,站在门口愣了愣都没反应过来。容萱冷脸走进去坐下,轻飘飘地说:“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端康也试试他有多难管,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太子本来看见殷治就露出惊喜的模样,跳下椅子想朝他跑过去,谁知听到容萱这话,再看殷治才发现殷治脸色难看,眉头紧皱,十分威严吓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殷治不能不出声,他对众宫人呵斥道:“还不收拾干净?伤到太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怕容萱的态度让宫人疏忽太子,第一时间帮太子立威,结果容萱紧跟着就不高兴了,“我让你来教儿子,你来训我的人?他们办差都办得好好的,不信换个太子来试试?”

殷治现在听不得换太子的话,也知道太子这般肯定是突然和诗诗分离的原因,想到诗诗那边还等他过去,他心情更烦躁,走到太子面前皱眉道:“你可知自己是太子储君,将来的皇帝?怎能如此任性,吵到你母妃?”

太子已经发脾气闹腾好些天了,好不容易等来崇拜的父皇,父皇居然听那坏女人的话来训他,顿时刺激得他大发脾气,扯着嗓子喊道:“她不是我母妃!她是坏女人!我只要我母妃,我要去见母妃!”

平时他一直记得有些话不能说,他是比同龄的孩子聪明很多的,但再聪明也是小孩,这些天容萱都没见过他,他面对一群陌生的宫人害怕极了,此时更怕再也见不到母妃,自然什么都顾不得了。

殷治瞬间看向容萱,刚好对上容萱的视线,容萱什么都没说,却像在说:看,是不是讨厌?是不是该换?

殷治必须打消容萱这个想法,也必须给容萱出这个头,当即大怒,“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德妃是你唯一的母妃,从前照顾你的只是聂昭仪,还不配你叫她一声‘母妃’!向你母妃认错!否则朕今日定狠狠罚你!”

太子吓了一跳,随即大哭起来,“你不是父皇,你是坏人!母妃还说你好,你和坏女人一样,是坏人!我要见母妃——母妃、母妃你在哪——”

容萱挑挑眉,“皇子辱骂皇上,是什么罪?”

若论罪,那这罪就大了。可说到这种罪,也要看皇上本人想不想定罪。殷治被架在那里,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一个宫女生的孩子这样放肆,毕竟这只是借腹生子让容萱和聂家有依靠的,他不该对这个孩子有太多感情,如今太子当面骂他和容萱,他再不发火岂不是惹人怀疑?

殷治坐到容萱身边一挥手,命总管太监打太子十戒尺。

总管太监瞬间冷汗都下来了,他可是知道这是皇上的宝贝儿子,今日他听令打了太子,将来皇上想起来还不得收拾他替宝贝儿子出气?可容萱就那么事不关己地看着,也不阻拦,他想找台阶都找不到,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太子再聪明也就是五六岁的智商,自出生这两年备受宠爱,说是被宠上天也不夸张,突如其来挨了打,震惊之后就是嚎啕大哭,但他终于知道害怕了,再不敢胡说八道。

聂容萱在识海中看着太子挨打,生不出半点同情心。就是渣男贱女生的这三个孩子在关键时刻撒谎,才令她受千夫所指,再无翻身的余地。也许他们刚出生的时候无辜,但被教养两年,能脱口骂她是坏女人的太子,不无辜,他们也永远都会是对立的敌人。

殷治心疼地看着太子哭喊,转头对容萱道:“可消气了?”

容萱诧异道:“我把他丢给你的时候就消气了啊,你一直在发火,我都没敢出声。要我说,这么小的孩子,你打他做什么?你也太狠心了,就不能用你的君主才智好好教吗?你那么多大臣要管,总不能哪个不听话就揍哪个吧?你得用智慧啊。”

殷治差点气吐血,合着他忍着心痛打太子还是他莫名其妙了,容萱压根没想收拾太子,是让他来讲道理的。

容萱看了两眼太子,嫌弃地转过头,“脏死了,带去洗干净。”

总管太监如闻仙音,急忙想在殷治面前表现,但容萱不给他私下说好话的机会,直接点了绿萝的名。绿萝现在是出了名的泼辣了,不管面对谁,直接过去叫人抱起太子就走,都没让殷治的人近身。

偏殿里总算安静下来,殷治舒了口气,看看天色道:“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你身子不好,不能晚睡。”

容萱意思意思地咳了几声,倔强道,“不成,你好不容易陪儿子,干脆给他讲几个孝敬母亲的故事,教教他道理。你可得好好教啊,我就指望你了,我要在旁边监督你,他学不会孝敬我,我就找你算账。”

殷治听这话音像是开玩笑了,想想聂容萱的性格,觉得这次闹别扭应该算过去了,便无所谓地答应下来。

这一晚容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殷治躺在软榻上,容萱说为了让太子知道什么是孝敬,要把床让给母亲、软榻让给父亲,而他自己则应该打地铺。

这理由很无理取闹,皇宫这么大,随时都能搬来许多床,或者换个大宫殿,怎么也不至于打地铺,但容萱就要这样做,说这是教育太子,这谁还敢劝,只得在地上铺上厚厚的锦被。

太子第一次睡地上,从宫人的态度看,他敏锐地察觉睡地上是很屈辱的,又是闹腾好一顿才在殷治的呵斥中躺到地上。

接着殷治就十分别扭地讲起和母亲有关的故事,如卧冰求鲤等等,教给太子孝敬母亲的道理。

容萱在旁边插嘴道:“该让他知道我为他做过什么。”

于是殷治很不情愿又要装作十分严肃地告诉太子,容萱为了他,撑着病体与许多人周旋,为他遮挡风风雨雨,让永秀宫如此安稳,让他得以好好长大,只因这样消耗太多精力才无法陪伴他,害怕过了病气给他,只能让聂昭仪暂时照顾他。

太子又困又累又生气,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下去,爬起来大喊:“母妃就是我母妃,是她生的我,我知道!德妃没有生我!她不是我母妃!”

容萱在帷帐中轻笑一声,随意地说:“本宫是你母妃,你才是太子,若你不认本宫,从今以后,你就再也不是太子。”

“不是就不是!我只要母妃!”太子不懂其中的含义,朝着帷帐的方向怒喊。

殷治一把拎起他打了他的屁股,呵斥他不许再这样说,然后又是新一轮的教导,几乎在重复之前的状态。这一晚他们这边鸡飞狗跳,谁还有心情去顾忌诗诗的心情?

殷治准备来永秀宫的时候,就叫人悄悄去丽云宫同诗诗说了,说他要到永秀宫看太子,怕是没时间过去,改日再去。

那时候诗诗已经打扮妥当,因着之前风寒一直没好彻底,她的脸色很不好,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出面色红润的感觉,没想到殷治就这么不来了,还去了永秀宫。看太子什么时候不能看?一定是去看容萱了。

诗诗不想生气,想相信殷治一定有理由,但永秀宫那边对皇帝随叫随到,这份泼天的宠爱,世上谁人能敌?殷治说那是为了迷惑聂久安,可将来聂久安倒了,容萱也废了之后呢?轮到她做宠妃的时候,殷治会这么宠她吗?不会!因为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一个皇上在无所忌惮的时候,不需要这样宠爱任何人。

她本就是心生不安才想见殷治,结果反倒更加不安,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心里难受得厉害。

殷治教训太子一事,容萱根本没下封口令,当晚就传出了永秀宫,第二天一大早,诗诗刚有睡意就见铃兰匆忙进门,告诉她皇上严惩太子的事,说皇上打了太子,还教了太子一晚上如何孝敬德妃。

诗诗没休息好,听到这消息眼前一黑,晃了晃才稳住,抓着铃兰的手不可置信道:“打了太子?太子才两岁啊!他怎么能?是不是德妃?是不是她在旁撺掇的?”

铃兰欲言又止,随后低下头,摇了摇头,“不是,是皇上下令打的,听说德妃还怪皇上对两岁的孩子动手,所以才叫皇上给太子讲道理。只是太子他一直哭闹,皇上又打了太子几下,教训了太子一夜……”

铃兰说不下去了,诗诗推开她就要下床,铃兰急忙阻拦,着急地劝道:“娘娘!娘娘您不能去啊,您去了说什么呢?德妃已经对您起了疑心,对您大不如前,若您此时出现,定会加深隔阂,您也要想想您腹中的小王爷啊。”

诗诗摸上肚子,停下了动作,但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恨恨地说:“我不去,谁知道太子还会遭受什么?你还要替他说话说他有苦衷吗?他不来见我、不关心我、还要打我的孩子、教我儿子孝敬别的女人,我看,他根本是骗我的,他心里最在意的一直都是德妃!”

“不是,绝对不是,娘娘您千万不能这么想啊,对,这是德妃的诡计,怪不得她要让你搬出来,她就是想让您见不到皇上,误会皇上啊。”铃兰急切地讲,“昨晚也是,皇上刚说要来,她就把皇上找去了,还让皇上教训太子。您想想,哪有这么巧?她安排了十几个人给您,其中一定有她的人,是奴婢不好,漏了消息,娘娘您要怪就怪奴婢……”

理智上就是这样,可诗诗没办法保持理智,甚至因为铃兰是殷治的人又一直帮殷治说话,让她十分烦躁,觉得身边之人无一人可信。明明从前殷治安排的人就是她的心腹,可如今,她却对他们怀疑起来,这时也只能躺回床上闭口不言。万一她说的那些怪殷治的事传到殷治耳中,谁知道殷治会不会介意呢?她不敢赌,以后,她就只能靠她自己了,她的孩子也只能靠她。

太子是诗诗一手带大的,更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和心爱之人的珍宝、是她得意骄傲的底气、是她荣华富贵的保证。她不可能龟缩起来看着太子受罪,她一定要想办法,她要想到万全之策,一举扳倒容萱,成功成为妃子,让太子回到她的名下来,做名副其实的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