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坏,”诗诗笑着说,“父皇很辛苦在保护我们,在外人面前对我们越不好,就越能保护我们。私下里父皇最疼你了,记得吗?”
太子想了想,确实殷治在私下里会抱他,会陪他玩,会和母妃一起疼他,安心地点了点头,总结道:“父皇去对付坏女人了。”
“嗯,父皇和母妃会保护你的,你要记住,在这后宫中,只有父皇和母妃会真心对你好。以后不要被人骗了。”
“好。”
两岁的太子不懂许多,但在皇宫里的孩子就是比寻常幼童懂事的多,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已经记住容萱是阻碍他们一家团聚的坏女人,只有父皇、母妃会对他好。他不知道聂容萱为他挡下多少次暗杀,在他人生中第一个防备的人就是聂容萱。
诗诗抱住太子,望向窗外。其实深宫的日子一点都不如外面自在,只是她爱上了殷治、向往站到后宫之巅,才甘愿进了这深宫。往日里聂容萱觉得愧对她,也想让殷治多疼太子一些,每次殷治来,都让殷治到后殿同他们一起用膳或留宿,他们能独处很久。
可今日殷治是突然来的,容萱怕耽搁了政务,催殷治回去了,那至少殷治今晚就不会过来了。
也许是刚刚殷治宠爱容萱的样子让她心里不舒服,她望着窗外感觉格外孤单,很想要殷治来陪她。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发现,原来没有容萱开口,她都没办法见到殷治啊。
容萱在殷治走后,给自己把了把脉。
聂容萱等不及地问道:【你想要如何做?】
容萱笑了下,【如何做?当然是让后妃一起见证皇帝的真爱啊。】
第157章宠妃是个挡箭牌3
聂容萱这身体是中了前朝秘药,殷治拿出来的药,让诗诗下的药,在聂容萱尚未入宫时便下药了。那时殷治不过是害怕聂容萱早早进宫诞下皇子,故意拖延几年生下别的孩子,让后妃和聂容萱成为天然的敌人,他也避开聂家悄悄发展自己的势力。
后来诗诗看着聂容萱封妃受宠,心中难受,更担心皇后生了嫡子将来她的儿子就没法做太子了,很是同殷治闹了一场,殷治便同意她弄掉了皇后的胎,嫁祸给聂容萱,并对聂容萱再次下药,嫁祸给皇后和贤妃,让她们斗起来。
两人够狠,坏了聂容萱身体的底子,且用的药是根本无解之药,即便有一日聂家寻来民间神医,也不能治好聂容萱,但容萱能。
容萱给自己把完脉便心中有数,病弱些,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毕竟那两人还需要她当挡箭牌,需要她和其他人斗呢,若是病情太严重也没法对聂家交代。
如今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不方便医治,暂且忍一忍也无妨,正好借病弱的身体做些事。
容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诗诗每日用小厨房做美食的时候了,做出刚醒的样子唤人进来,道:“可有吃食?睡了一觉有些饿了,不拘什么,若有汤汤水水的更好,绿萝,你去看看。”
“是,娘娘。”绿萝应声退出房外,快步朝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中每日都有许多好食材,是殷治特地嘱咐人安排的。平日里聂容萱身体不适,又常喝苦药,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对吃食没半点要求,主动提出把好吃的东西都给诗诗和太子拿去,让他们享享口福。
对小厨房来说,把诗诗伺候好一样重要,因为只要诗诗在聂容萱面前夸上一句,聂容萱就会给他们打赏,诗诗就是他们的第二个主子,他们每天都想方设法地做出让诗诗满意的美食。
绿萝到的时候,小厨房正为诗诗准备鸡汤和小点心,看似简单,其实用料相当复杂,对火候的要求也极高,是大厨亲自看着的,绿萝离得老远都能闻见香味,于是笑道:“你们倒是好命,正巧娘娘这会儿想喝汤呢,一会儿肯定有赏,还要多久?”
大厨一愣,忙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为难道:“绿萝姑娘,这……这是为婕妤准备的,那边昨日就定好了,已经熬煮了两个时辰。娘娘这边您看……我给娘娘做些她常吃的如何,很快就好。”
绿萝当即脸拉了下来,她最讨厌的人就是诗诗!明明她才是聂家的家生子,是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的,凭什么那个诗诗一来就取代了她的位置,还和小姐做了姐妹,什么活都不用做,整日陪小姐玩就行了。
她努力想做小姐身边的第一侍女,可聂家长辈每次看到小姐高高兴兴、干净整洁的样子,都会夸诗诗,她简直成了影子,谁都看不见。入宫之后更是,小姐当了娘娘,竟然选那个诗诗借腹生子,让诗诗的儿子做太子,让诗诗做婕妤,吃的穿的比娘娘都要好了,凭什么?
本来绿萝还会好说好商量,一听和诗诗有关,当即斥道:“娘娘正饿着,难得想吃汤汤水水的东西,你叫我随便那些东西回去应付了事?”
“绿萝姑娘,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大伙儿都听见了,你熬煮两个时辰的汤不就是要奉给婕妤吗?怎么?不记得这是谁的宫殿了?不记得自己是谁的人了?你怎么敢把娘娘放在一个婕妤后头?是看我们娘娘身子不好,想巴结太子的生母吗?”
绿萝的疾言厉色让大厨不敢再辩了,忙起锅叫人来盛汤装点心。但他能被调来这里做大厨,在宫里也混了很多年,有些威风在,如今当着小厨房所有人的面被绿萝这么斥责,面子很是挂不住,不禁说了一句,“一切自是以娘娘为先,只是娘娘常叮嘱我等照料好婕妤,我方才才会那般提议,既然绿萝姑娘坚持,那便依绿萝姑娘的意思。事后若婕妤和娘娘怪罪下来,我也只能如实回禀了。”
这话让绿萝心里打起了鼓,可她就是不想让诗诗那么痛快,她也跟了娘娘二十多年,她就不信娘娘会为了这么点事惩罚她,刚刚可是娘娘亲口说要喝汤汤水水的。
绿萝叫跟来的小太监接过食盒,冷声道:“行了,我做事自有分寸,你别忘了谁是你的主子就好。”
绿萝带着人走了,小厨房里的人忙围住大厨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婕妤那边怎么交代啊?”
大厨冷哼一声,“随便做几样,婕妤问了就说东西让绿萝截胡了,看她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绿萝虽然冲动些,却也不是一点心眼没有的,她把吃食摆在容萱面前时,就闲聊一般笑着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只不过隐去了自己的态度而已。
“可是巧了,奴婢一去啊,这鸡汤正好出锅,一问是婕妤叫他们做的,说这样做好吃。我想着婕妤平日里最会吃了,这汤娘娘一定爱喝,就直接提了回来。娘娘您想吃点什么可不容易,一定得吃舒坦了才行,您尝尝,若是好喝,奴婢明日再叫他们做。”
容萱抬眼看她,“哦?是诗诗要喝的?那……”
“娘娘不用担心,小厨房那边什么都有,再给婕妤做些吃食就是了,御医都叮嘱婕妤不要吃太多,哪里差这么一顿半顿的?还是娘娘您更重要,就算婕妤知道了也得夸奴婢做得对,若是婕妤真恼了,回头奴婢去跟她赔不是。”绿萝笑吟吟地把汤碗端到容萱面前,说的话很亲近,也点明了诗诗不该介意这种事,毕竟到什么时候诗诗都没有容萱重要,这和外面那些宫妃截胡又不一样。
容萱就顺势笑说:“你啊,就会欺负诗诗性子好。若不是有一起长大的情分,你看诗诗会不会罚你。”她尝了一口汤,赞道,“嗯,这汤还真不错,难得今日没喝那苦汁子,才能尝出鸡汤的味儿来。说起来诗诗还真是会吃,从小就爱这个,绿萝、紫苏、香檀,你们还记不记得,诗诗小时候还因为没吃到鸡腿哭过呢。”
这三人都是聂家的家生子,从小跟在聂容萱身边的,和诗诗一起,是聂容萱的四大侍女,同聂容萱和殷治玩乐的只有诗诗,但殷治不在的时候,她们三个侍女和诗诗相处算最多的。
绿萝当即说道:“奴婢记得,那时候婕妤看见娘娘吃鸡腿吃得香,哭着也想要,还被罚了呢,做下人的哪能跟主子抢鸡腿吃?自那以后婕妤就懂事了。”
绿萝说完最后一句就觉得有些不妙,她也是看容萱没罚她,又提起诗诗从前的事,一时忘了形,连诗诗是下人不懂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再怎么说诗诗也是婕妤了,还是太子的生母,与容萱情同姐妹,她这么说太不给诗诗脸面了。
紫苏忙帮着找补,“那都是五六岁的事了,大家都贪玩,不懂那么多,说起来倒是有意思。”
香檀她们都小心留意容萱的脸色,却见容萱低头喝汤,又吃了块小点心,开玩笑说:“今日算我抢了她的鸡汤喝,待会儿送些好玩的过去,免得咱们的婕妤娘娘再气哭了。”
“是,娘娘。”绿萝高兴坏了,她发现容萱是一点都不介意她们提起诗诗的出身啊,她觉得娘娘肯定是没当过下人不知道这其中关窍,只当是儿时趣事呢。如若以后常常提起,怕是能把诗诗气死。
周围一众宫人心里对诗诗的态度也有了细微的变化,本就有许多人嫉妒诗诗,如今看来,诗诗一直以来就只是个下人而已,不过是娘娘还要用她的肚子才给她优待,除此之外,她和娘娘身边的三大宫女没有一点区别。
正巧这时诗诗带人过来了,绿萝刚取走鸡汤,诗诗的人就去了小厨房,知晓经过后气得要命,又听大厨添油加醋地复述绿萝那些话,回去就向诗诗告了一状。
绿萝讨厌诗诗,诗诗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绿萝的爹娘在聂家都是管事的,她不好动绿萝而已,长大之后她的目标成了为妃为后,也就无所谓绿萝怎么想了,没想到今日绿萝敢拿鸡毛当令箭,截走她的鸡汤。
一个小小的鸡汤她不在乎,但她在乎绿萝在小厨房说的那些话,她今日本就心情不顺,被容萱提起曾经是下人的事,总觉得其他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如今绿萝自己撞上来,她就要好好出出气,否则那些宫人岂不是真要轻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