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一眉头微皱，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设：“刚才我让你走，你不走，我不确定待会我还会愿意放你走。”

他用一种冷淡无比的神情，说出扭曲疯狂的话。

凤时却是笑了笑，说：“我知道，所以才想跟你谈谈。”

霄一：“你说。”

凤时直接手心摊开，一团团的金光出现在了掌心。

那些金色光芒，很快都拉成长方形的卡片，一张张卡片摞成一叠。

凤时把卡片递过去，说：“给你。”

霄一看着卡片，冷漠拒绝：“你把卡片给我，我也不会接受贿赂的。”

“……”

凤时无奈，从里面挑了两张色泽特别黯淡的卡片出来。

【回忆卡】、【意乱情迷卡】。

霄一神情一动，拿起了那张回忆卡。

回忆卡才落入他的掌心，就立刻化为一团金色光芒钻了进去。

过了片刻，霄一才开口说：“你看到了？”

“嗯。”

霄一说：“这或许是我的记忆，随着逸散的神力被剥离出去，可是，我也不知道这段记忆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我已经在神殿中沉睡很久很久了，这些记忆……”

“我知……”凤时一时冲动，就想把关于重生关于小说的真相说出来。

他话未说完，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

霄一伸手，扶了他一把，说：“你不用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规则的束缚。”

凤时回过神来，皱眉问：“规则的束缚？您……不是规则之神吗？”

霄一金色的双眼，有些漠然，说：“如今我身上的神力，十不存一，空有其名罢了。”

凤时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

不能问。他心底有个声音这么说。

霄一却看了过来，带着笑意，带着些蛊惑，问：“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凤时看了一眼手里的卡片，想起此前的疑惑。

“我只是想问一下，为什么我可以取出这些卡片。我记得轩霄一说过，只有用神力，才能取出。”

“……”霄一移开眼睛。

凤时却完全不接受他要求停下来的信息，继续说道：“所以呢，这个契约，到底有没有解除。”

说完，他停了下来。

霄一没有回答。

凤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神殿之中的空气，沉默得有些尴尬。

凤时岿然不动，等着对方的回答。

过了片刻，霄一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地开口：“解除了一半，我的心头血还在你那，没拿出来，可是这只对你有好处，有神力的支持，你的身体才能维持正常，不会被规则束缚着走向崩溃。”

凤时听傻了。

霄一继续说了下去：“你的心头血我已经还给你了，我这边的状况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我……”

凤时一句话没说话，就见霄一转身，似乎再也不想看到他，甩下一句。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取出来的，你走吧，没事不要过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心软放你走……”

霄一话没说话，就愣住了。

他看到凤时摊开的掌心上，放着一粒红色的血晶。

凤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过来。

“神尊霄一，您愿意和我恢复锚的契约吗？”

霄一沉默片刻，捏起那颗血晶，张口吞了进去：“你没有机会再跑掉了。”

凤时心情很好，笑眯眯地说：“是是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冲动，刚才完全没有理智上的思考，就把一直贴身放着的血晶拿了出来。

不过，单纯凭感情做一件事的感觉还不错。

起码，此时的凤时心情十分愉悦。

他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应该向您道歉。”

霄一不明白：“为什么？”

“契约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之前不应该因为一时的愤怒和对未知的恐惧，就要解除你我之间缔结的契约。”凤时垂下眼睛，看着霄一始终藏在袖子里的手。

“恐惧？”

凤时：“嗯，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是对于你自毁倾向的恐惧，或许是更多。”

此时此刻，并不需要探究那究竟是为何，在做了那个梦之后，凤时有了些预感。

等到霄一所有逸散的神力收集完毕之后，一切便有了答案。

经历三次的重生，凤时对于能否逃离必然死亡的结局没有太大的执念，他更多的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个样子。

至于霄一，凤时觉得他是在这条孤独求索的道路上，唯一能够并肩而行的同伴。

之前，是他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以为是安稳的活过两年，其实不是……

凤时正在发呆，眼角余光见霄一去拿另一张卡。

意乱情迷卡？

他大惊失色，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霄一下意识接住扑过来的凤时，始终藏在袖子中的手露了出来。

凤时本还想解释一下自己的举动，看见霄一的手之时，却愣住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

霄一的左手，只剩下了手腕的部分，手掌却消失不见。

“这个，违背规则的反噬。”霄一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挺可笑吧？规则之神被规则惩罚。”

凤时瞪他一眼：“一点都不好笑，是不是我的错，你是不是透露了什么我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霄一：“和你无关，不过是一只手……”

他话没说完，又想起上次自己说出那句话后，勃然大怒的小凤凰。

当时，他说的是：不过是生命而已，能换来想要的结果，是个合算的买卖。

前车之鉴，霄一话锋一转，说道：“收集部分逸散的神力，就能恢复了，你不用担心。”

凤时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又见霄一伸手去拿卡片。

“这张不行。”凤时拉下霄一的手，抓起一旁的好感卡，一股脑塞了过去。

“……”霄一有些不解，“这张为什么不行？虽然有部分神力被你吸收，其中的神力是最多的。”

凤时有些尴尬，昨天晚上失去意识之前记忆汹涌而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玉山之后做了些什么，可是参考胡南舒那死缠烂打的状态，和醒过来之后自己和霄一的形态。

凤时觉得，他做的事情估计不必胡南舒好多少。

真想当场消失。

可霄一还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凤时犹犹豫豫，说道：“那张卡，就是导致昨天我那奇怪状态的原因。”

霄一闻言，皱眉看了那卡片一会儿，问道：“不用担心，卡片的效力已经消失，现在就是单纯神力凝结而已。”

凤时想起此前醒来的状况，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卡片是逸散的神力，但附加在其上的作用，却和霄一无关，而是凤情的金手指搞的鬼。

等效用过去了，就变成了单纯的神力凝结而已。

比如那张道具获得卡，比如各种各样的好感卡都是如此。好感度这东西，只在陌生人时效果最大，当两人建立起稳定关系之后，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鹿泽野身上的那张回忆卡，大概是因为效力还没完全释放完毕，就凤时拿了出来，之后才会做那个梦。

胡南舒的情况也是一样。

凤时想到这里，又听霄一问了一句。

“这卡片怎么会跑到你身体里？”

他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我从胡南舒身上得到张卡片后，还没反应过来，就钻到梁飞身体里。”

霄一皱眉，说：“这卡片不太对劲，侵略性变得更强了，或许……”

凤时问：“或许什么？”

“不好说，你体内有我的神力，不会受到伤害，其他人的话……”

“胡南舒。”凤时一惊，说道，“您能不能把我送到胡南舒哪里去，她昨天的情况可不太对。”

一分钟后。

凤时出现在了胡南舒公寓外的楼梯间里，或许是霄一心情不错，他提出离开的时候，对方没有多说一句话，就把他送了回来。

柔软的触感自腿侧蹭过，凤时低头，看到了熟悉的金色双眼。

他随手摸了一下雪豹的头，然后听到了意识之内传来的声音。

【你果然对雪豹最亲昵。】

凤时一惊。

他正想问些什么，却听到有争执的声音传来。

凤时顾不上雪豹，推门就走了出去。

果然，顾之俞那个人渣又堵在胡南舒家门口。

“南舒……”

“我和你很熟吗？我劝你离我远点，昨天的事我没报警都算是给方景黎面子了。”胡南舒一脸不耐烦，抱着手怒斥。

顾之俞继续解释：“你误会了，我把昨天你喝的那杯饮料保存下来，送去检测了，还有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我没动过桌上的东西，怎么会是我下的药？”

胡南舒：“那你舔着脸来干什么？我记得昨天可没你什么事。”

顾之俞有些犹豫，似乎在下什么重大决定。他见胡南舒表情愈发不耐烦，才急忙说道：“我是听到有人想下药害你……”

“南舒。”

凤时直接走了出去，打断了顾之俞的解释。

“啊，凤时，我正要去找你，方景黎说昨天看到你不太对劲，结果被这傻一叉给堵住了……”

胡南舒的话没说完，凤时就注意到顾之俞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他看了过来，突然瞳孔一缩，似乎看到什么令他惊恐的事情。

凤时不动声色，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微微低头。

顾之俞，在看雪豹？

凤时又上前一步，问：“顾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顾之俞：“没，没有，抱歉，确定南舒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之俞转身就向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凤时注意到，顾之俞似乎微妙地绕开了雪豹所在的位置。

但雪豹和其他人实际上不在一个空间，其他人应该看不到也碰不到的。

凤时手指微动，雪豹会意，尾巴一甩就向着顾之俞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之俞背对着凤时，看不到表情，但从他连续按了好几下电梯按钮的动作就能看出来紧张。

可事情就这么恰好，楼下的住户不知道占着电梯在干什么。电梯始终没有上来。

雪豹又靠近了一些，眼见着距离顾之俞只有二三十公分的距离。

顾之俞忽然转身，向着楼梯间的方向冲了过去，一副惊恐之下慌不择路的样子。

胡南舒：“……，他疯了？”

凤时眯了眯眼睛，说道：“大概是做贼心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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