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思仪连忙过去照看。
姜雍容道:“小殿下醒来需要人哄,此地寒素,我也就不虚留二位了。二位冒引严寒为陛下祈福,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感念二位的用心,将来皇恩深重,指日可待。”
这话已经是送客的意思,赵明瑶拿着风筝正要告辞,古雨儿道:“这里怎么只得一个宫人?难道还要娘娘自己带孩子么?”说着她便吩咐立在院中等候的宫人们,“你们快去看看小殿下。”
姜雍容没有拒绝,“古郡主有心了,多谢。”
但古雨儿的宫人进去,年年反而哭闹得更厉害了。他正是认生的年纪,前段日子是无人照顾,才认了姜雍容几人,现在一见外人就闹,连出门见着羽林卫都要哼唧几声。
古雨儿惭然道:“这两人无用,带不了孩子,不如留下来做些粗活,也好让娘娘轻省些。”
姜雍容看着她不说话,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古雨儿忙道:“娘娘放心,这是雨儿从家里带来的老人,不入尚宫局名册,绝无麻烦。”
“小郡主有心,应该用到隆德殿上,我这里离隆德殿太远,我和左近的老太妃们并没有任何差别。后宫已是陛下的后宫,而我是先帝的人。”姜雍容道,“所以,小郡主大概不必在我身上费心。”
古雨儿和宫里的姐妹们你来我往,都是看破不说破,不管私底下打得是什么主意,面上永远是亲亲热热,还没遇到过姜雍容这种直接把话挑明了说的。不由微微一顿,脸色有些发白。
“你们听,这孩子闹得着实厉害,一个人降不住他。”姜雍容道,“天黑得早,二位回去时路上小心。”
她一面说,一面起身。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古雨儿再找不到理由留下来,只得行礼辞过,同赵明瑶带着人离开。
清凉殿没有多余的人手,并没有人送她们,两人回望清凉殿那敞开的、无人来关的宫门,脸上的神色都有点复杂。
赵明瑶沉痛道:“陛下不能有事!不然我们也会变成姜娘娘那个样子,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身边只有一个下人使唤。”她想想都觉得恐惧,“我们明天再来放五福风筝吧!”
古雨儿只“嗯”了一声。
赵明瑶又道:“不过,姜娘娘可真美啊。素日里都说云容姐姐国色天香,今天见了姜娘娘,我才知道什么是国色天香!”
“是啊,可真美……”古雨儿喃喃道,“太美了……”
赵明瑶注意到她声音有异,便问:“这么美不好么?我要有她的一半就要去烧香了!”
古雨儿回过神来,一笑:“你若是肯少吃一些芙蓉糕,一瘦下来,指不定比姜娘娘更美呢。”
“哼,雨儿姐姐你笑我胖!”
“我哪儿有?”
皇宫渐渐被笼罩在了黑暗中,一扇扇的灯光亮了起来。
姜雍容抱着年年坐在灯下,手里拿了一只拨浪鼓陪年年玩。
年年一面委委屈屈地玩着鼓,一面张嘴喝思仪喂过来的牛乳粥。
思仪道:“主子你看,我就说这一届待选的贵女有得瞧吧?还会什么五福齐辉的把戏,我看啊,根本就是一门心思想找陛下呢。”
姜雍容道:“身在后宫,邀宠乃是本份。”
思仪道:“那也不是这么邀的……”
姜雍容眉眼淡淡的:“你忘了我当年也邀过宠么?”
思仪喂牛乳的手一顿,牛乳从勺子里洒了一点在年年的衣襟上,思仪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擦轼。
她和鲁嬷嬷再清楚不过,对于主子来说,最大的屈辱不是无宠,而是明明无宠,却要为了家族和父命,用尽一切手段去争宠和邀宠。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主子变得懒怠动,懒怠笑,变得对什么都不在乎。皇帝的冷落,家主大人的责骂,宫人的背叛与离散……世间的一切好像不能再使主子上心。
“我来吧。”姜雍容接过勺子,脸色平静,一口一口喂着年年。
年年很快就吃饱了,方才的委屈也忘记了,咯咯笑着来抓姜雍容发上的簪子。
他的小脸圆滚滚的,眸子清亮得没有一丝尘埃,人世间的烦恼还没有进入这对眸子,于是这对眸子就像是一面镜子,能照出人们心中最纯净最温暖的一面。
姜雍容脸上露出了笑容,晃着头躲避年年的手。
年年被逗得咯咯直笑,声音清脆无比,最后一把抓住了簪子,抽了出来。
风长天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走进来之前就看见了这里温暖明亮的一盏灯,就听见了孩子清脆的笑声。
走进来之后,就看到粉雕玉琢的年年穿着一身葱绿色的小锦袍,一把抽下姜雍容的发簪。
姜雍容的长发如水一样披散下来。
这一个瞬间好像突然被神仙施过仙法,每一寸时光都被放慢。
他看到姜雍容的发尾轻轻扬起,然后再像一匹被打开的墨色绸缎,垂过面颊,垂过肩头,垂过衣襟,最终停在腰下,仿佛给她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外裳。
风长天猛然就发现了一个事实,姜雍容更适合这些浓墨重彩的颜色,比如红色,又比如黑色。她平日里穿的那些素净颜色虽然清雅温柔,但只有红与黑这样的重色,才能彰显出她那惊人的美貌,带着一股杀气,让风长天有一种被利刃迫面的错觉。
就像一件绝世名剑,让他既为它的美丽臣服,又为它的锋芒倾倒。
第一次在坤良宫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给他这样一种感觉。
只是那时她脸上是冷淡淡的,此时眼角眉梢却都带着一丝暖暖的笑,她抱着年年笑得那样开心,风长天忽然发现原来她的右边脸颊有一粒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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