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限……顾锦朝回过身,屈身行礼喊表舅,也没有抬头。
叶限却仔细看了她好久,才向她走过来。风吹动皂边斓衫,四周隐隐浮动着他身上一种药香。叶限才淡淡地说:“看样子他待你还挺好的,你气色倒是好……我刚才和他说过话了。”
这个他……指的是陈三爷吗?
锦朝才抬起头:“您和他说什么了?”
叶限瞥了她一眼,手背在身后握紧,声音依旧平淡道:“你紧张啦?别担心,刚才我只是和他下棋而已。”他顿了顿继续说,“前几日陈阁老过来找我,我提了你一句,他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陈阁老果然还是风度好,今日见到我竟然半点别的情绪都没有。不过你见到他,恐怕少不了要说明了。”
顾锦朝觉得莫名其妙,叶限提她做什么……她平平稳稳地说:“那谢表舅关怀了。”
叶限一时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她梳着妇人的圆髻,显得脖颈纤细修长。其实他本来不应该过来的,顾怜成亲关他什么事,他才懒得给顾怜什么面子。只是想到顾锦朝会回门省亲……
顾锦朝见他不再说话,就说:“要是没有别的事,妾身就先退下去了……”
叶限紧抿嘴唇,她如今已经要自称‘妾身’了。
“顾锦朝……我要娶亲了。”他在她身后轻轻地说,“是母亲替我决定的亲事,武定候家的嫡女。年前应该就会成亲了……”
顾锦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限继续说:“有的时候我也不想理会这些,长兴候府关我什么事,叶家前程又与我何干……”
声音中有淡淡的疲倦。
顾锦朝回头看他,突然想起长兴候重伤,他亲手杀了他师父那晚,他连夜从京城到大兴来看她。一张精致的脸很是苍白,人也十分虚弱,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他现在也是这样的表情。有种人就是这样,看上去满身都是刺,实际上最脆弱不过,伤害别人的同时心里其实也很后悔。
她轻轻地说:“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说出来。”
叶限又是沉默,过了一会儿向她说:“……算了,你先走吧。”
顾锦朝也没有说什么,带着青蒲先去了西跨院。等到了黄昏时分,该是要上花轿的时候了,顾怜才被顾锦潇背出来,和姚文秀一齐拜了顾二爷和二夫人,由全福人扶着上了花轿。
而也是这个时候,一顶暗红色的轿子从顾家侧门抬出去了。轿子后面只有一个背着包袱的小丫头跟着,她步子不够大,想跟上轿子只能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
顾澜坐在轿子里,身上换了件水红色的褙子,她也没有穿正红色的资格。头发梳了光滑的凤尾髻,戴了两朵红绉纱绢花,耳边玉坠儿一晃一晃的,她也听到了顾家响起的鞭炮声,唢呐声,小孩子接撒钱的笑闹声,虽然这些声音都不是属于她的。她抬起头看着顾家的方向,忍不住眼眶湿润。
从今以后,她就是姚文秀的姨娘了,在顾怜面前执妾礼。就算是以后生了孩子,也不能叫她母亲。
顾家,恐怕也不能再回来了。可能这样也好,她不想看到顾家的任何一个人。
……
锦朝又陪顾漪和顾汐玩了会儿,才回到妍绣堂。却见到门口早有丫头等着她了,通禀说陈三爷过来了,在里头等她。锦朝往妍绣堂里一看,果然庑廊下站着好些护卫。
她几步走进西次间里,却没有看到陈三爷的身影。等再走到书房里,才发现他站在自己的书案前面作画。左手执墨笔,奇楠佛珠串垂落。他侧脸十分儒雅,房里烛火暖黄,低垂的睫毛也有淡淡光辉。
书房里很安静,甚至能听到笔落于纸上的声音。
顾锦朝也放轻了脚步,接过丫头端上来的茶盏,轻轻放到旁边的长几上。才向陈三爷走过去,小声说:“您要过来喝喜酒,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陈彦允放下笔:“我说过要来接你回去的。”抬头看顾锦朝,淡淡地说,“顺便来看看你住的地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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