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藩身后的顾九见状,有些紧张而警惕地靠近,却给瑞王抬手制止了。
秦王赵景华一直走到瑞王的身前,四目相对,便抬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一拍,似笑非笑道:“怎么着,你这小子真要把三哥我国法处置?”
“我自然不想,”瑞王瞥了眼他的手,又看向他面上,仍是淡淡的:“所以请三哥不要逼我。”
赵景华看看瑞王的脸色,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你怕我回京,会做出什么事来,对吗?”
瑞王不语。
赵景华道:“那好吧,我便不回去,只是你得找个地方,我千里迢迢回来,总不能就这么回去,至少把我要说的话告诉了你再走不迟。”
瑞王眉头微蹙,思忖片刻,横竖此处跟神鹤园林最近,于是便同秦王一并往园林而去。
这日金平侯正在院子里,正张罗着要中秋诗会的宴席。
闻听瑞王驾到,当下把所有事情都抛在脑后,手舞足蹈地出来迎接。
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秦王虽然常年在外镇守,但毕竟也是从京内出去的,金平侯才刚照面,就依稀认出了秦王。
只是金平侯极有分寸,因见秦王一身常服,且回京之前毫无消息,便知道事有蹊跷。
更加上跟瑞王有关,所以竟只字不提,只恭恭敬敬迎接了两人进内。
伺候了茶水,金平侯识趣地退了出去。
赵景华笑了笑,说道:“听说你最近春风得意,怎么,终于要定王妃了吗?”
瑞王瞥了他一眼:“千里迢迢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赵景华道:“景藩,你也太不近人情了,难道兄弟之中,只有太子是你的哥哥?我就不是了?连几句私情话都不能说么?”
瑞王道:“若殿下是堂堂正正奉诏回京的,我也乐得跟殿下详谈。”
“你还在计较这个,”赵景华冷笑道:“如此步步为营,你无非是担心我对太子殿下不利罢了。”
“那你会吗?”瑞王却突然问。
他转头看向秦王,目不转睛地,像是在等待赵景华的答案。
秦王皱了皱眉,终于道:“如果我说会,你是不是要替太子除掉我?”
赵景藩道:“我并不像是有些人一样心狠手辣,但是若有人敢危及太子殿下,想要图谋不轨,那我只能秉公行事。”
秦王笑道:“景藩,你话中带刺,是在说三哥心狠手辣吗?我倒不知我怎么就心狠手辣了。”
赵景藩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你果然是怀疑我。”秦王双眼微微眯起。
赵景藩淡冷地笑了:“你若心中没有鬼,又怎么知道我怀疑你什么。”
秦王轻轻地一拍桌子,蓦地站起身来。
门口处,顾九因听见响动,身形一晃,却没有立刻闯入。
赵景华走开两步,回头看向瑞王,敛笑道:“你何必跟我绕弯子,实话实说罢了,你无非是怀疑端王世子遇害的事情跟我有关,是不是?”
瑞王的脸色也冷肃了下来,他盯着赵景华道:“既然三哥你自己提起来,那你不妨告诉我一句实话,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赵景藩本来想问“是不是你做的”,临到出口却又变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就认定,面前的人便是那个凶残不择手段的幕后之人。
其实瑞王对于赵景华并没有多么的厌憎。
事实上,倘若他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兄弟,也许瑞王跟秦王的关系会非常的好。
但是之所以现在出现这种其冷如冰的情形,原因只有一个。
瑞王在为太子防备着秦王。
因为这种提防,他不得不跟秦王保持距离。
赵景华听他质问,静默片刻,沉声道:“这件事,确实跟我脱不了干系。”
瑞王本来只是揣测,也没指望秦王能够回答,猛地听见这句,他的脸色一刹那变得惨白,手扶着桌面也站了起来。
“真的是你?”他像是要最后确认依据。
仿佛秦王答应一句,他立刻就会命人动手将人拿下。
赵景华一笑:“我说是跟我有关,但并不是三哥指使的。”
瑞王的眼神很冷峭:“秦王殿下,不要敢做不敢当。”
赵景华道:“如果是我指使人,我绝不会隐瞒。事实上我这次冒险回京,不为别的,就是知道你恐怕已经对我起疑,所以想亲自回京跟你解释。”
瑞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半是好笑地问:“同我解释?”
赵景华知道他不信,负手往门口走了几步,看着前方湖面上飞掠而过的灰鹤,说道:“周琴北曾经是我的人。这个你该知道吧。”
“何必说曾经,难道她现在不还是你的人吗。”瑞王淡淡道。
“她早就不是了,”秦王蹙眉,摇头说道:“在我知道了她想要对你不利的时候,我便将她从身边驱离。起初听闻她投靠了端王府,我也没有在意。后来才知道她因为我将她赶走,竟变本加厉针对于你。”
室内极为安静,只有秦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时而夹杂着湖面上传来的灰鹤的鸣叫。
从感情来说,赵景藩很愿意相信秦王这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