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福连忙闭上了嘴,心中却叹息,睿王妃啊睿王妃,身为程国义的嫡长女,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咯。
他看一眼埋头读书的祁淮,心中又是一凛,若是睿王妃没出那档子事,入了皇上的后宫,想来皇上扳倒程家应该容易的多吧。
他没再敢想,恭敬的退了出去。
“小师妹快醒醒!”李韵的声音炸在耳边,裴昭颜皱眉睁开眼睛,还未清醒便瞧见一个和自己长得有些像的人,美得不似凡人。
她呼吸一滞,茫然道:“五师姐,你真好看啊。”
只是面前的人也说话,她听不清,往前凑上去,便看见一张惊艳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数倍,她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面前的人和她一同张口,裴昭颜甩甩头,头发便被人揪住了:“小师妹,醒醒!你好好看看,这是你自己!”
夹杂着笑声的欢快声音传来,裴昭颜眨眨眼,果然见面前的人是上了妆的自己。她还有些茫然,轻轻把手放在脸上,触感甚是滑腻,像是在发光。
她转过脸,好奇的问道:“五师姐,你用的是什么呀,怎么亮晶晶的。”
李韵轻咳一声偏过脸,别扭道:“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裴昭颜默了一瞬,“那我先洗了吧。”
“别别别,”李韵连忙拦住她,又拿起水粉补了两下,端详片刻道,“一会儿你就这样去找师父,师父见了肯定喜欢。”
裴昭颜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微微嘟起嘴,上妆后愈发明显的媚感减弱了几分,更显软糯,声音也发甜:“不行的,师父说成亲后才能上妆,我是相信五师姐才让五师姐画的,这件事不要告诉师父哦。”
不管是谁听了都不忍心拒绝裴昭颜,李韵晕乎乎的答应了。
裴昭颜便高高兴兴的抱住了李韵,欢喜道:“我就知道五师姐最好啦!”
她看向铜镜,里面的女子远山眉如雾,桃花眼柔媚,樱唇小巧,她叹了一声,有点想知道自己的爹爹娘亲是谁,怎么把她生成这副模样。
忽然有些难过,裴昭颜没再想下去,她趁李韵还没反应过来,飞快的跑去洗了脸。
洗完不到半刻钟,师父便来传唤了,说是有要事交代。裴昭颜和李韵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里的庆幸,幸好动作快!
到了师父住的房中,裴昭颜还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环视一圈,刚对上师父的目光便低下头去,欲盖弥彰。
裴学士看她一眼,碍于李公公在场,她也没说什么,而是先说了正事:“皇上最近得空,要学作画,想从你们中间选一个人出来,每日空出一个时辰来教皇上。”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般在一群徒弟之间炸开,裴昭颜尤甚,她脚步不稳的后退一步,直觉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她的心极快速的跳动两下,心中想了无数条借口,却因为那个紫藤花瓶犹豫不决。
“想看便自己来养心殿。”
“想看便自己来养心殿。”
这句话像魔咒一般,裴昭颜抿了下唇,还是摇摇头,虽然知道这是皇上给她创造的机会,但她还是不敢,没人想面对冷漠狠厉的皇上,太不自在了。
可是她又想起藏书阁,那里的书画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那是皇上主动开口才能进入的地方。若是她教得好,皇上满意了,她再求一求他,是不是就能进去看一眼了呢?
她茫然的想了片刻,心中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慢慢开始倾斜。
“有谁想主动去吗?”裴学士环视一圈,见徒弟们都有些退却,她放了一半的心。皇上没有指名道姓让昭颜去,若是其他人主动站出来,昭颜必定可以躲……
“我要去!”一个娇怯的声音传来,却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原本吵闹的地方瞬间安静下来。
裴学士心里一惊,慢慢抬起头,见自己的小徒弟向前两步,勇敢又坚定的说道:“师父,我要去!”
第18章悸动
“你傻了?你明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徒弟们都回了房,裴学士独独留下了裴昭颜,她在房中转了一圈,往日的镇定从容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徒弟操心的师父。
反观裴昭颜,自从说了那句话便一声不吭的听着她的训斥,没有丝毫的心虚,反而一脸从容,一看就是早就想好了的模样。
裴学士喝了杯茶,平视裴昭颜,威仪却不减,她慢慢道:“到底是何缘故?”
“师父,您知道的,我想去藏书阁,”裴昭颜坚定的说道,“我一定要去藏书阁看看的!”
说完那句话她便没有了后悔的余地,除了一丝对皇上的畏惧,余下的都是兴奋。她描绘着日后的图景,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靠近。
裴学士默了片刻,她知道昭颜的心思,对皇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有也只是敬畏,她从前太怕皇上,近日是不太怕了,可是她也小瞧了皇上。不过也不怪她,皇上要纳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哪会这么耐心的等。
可是皇上已经蛰伏了十几年,区区一个裴昭颜,不够他塞牙缝的。偶尔逗弄她或许有几分喜欢,但是更多的,或许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好玩的玩意儿。
裴学士摩挲着手中茶杯的花纹,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不管她再怎么推脱,李公公也已经把昭颜的名字递给皇上了,毫无回转的余地。
烛火噼啪,转瞬大雨倾盆。
一道闪电劈下来,把裴昭颜的面容衬得越发清晰,她坚定道:“师父,不必改了,我一定要去的!”
裴学士也没话说了,她关了窗,终于缓缓说道:“那你去好好准备吧。”
裴昭颜点了点头,看了师父片刻,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十五岁的姑娘,第一次和师父意见不合,竟是这么大的事情。
但是她没有丝毫苦闷,唯有欢欣的神采,仿佛看见藏书阁的大门已向她敞开。
可门外大雨如注,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天真的要到了。
“皇上!皇上!”李德福像是飞回了养心殿,气还没喘匀便道,“您猜猜,谁要教您作画?”
祁淮慢悠悠的喝茶,也没太在意,顺手给李德福倒了一杯,见他感动的眼泪哗哗流,轻轻瞥他一眼才道:“别卖关子了,说罢。”
皇上怎么这个态度,难道早就知道了?李德福思忖片刻,才笑着说道:“皇上猜着了,那奴才就不说了。”
“嗯,是谁都行。”祁淮淡淡道,“反正不是裴司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