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都是阴云。
店员老叔拿着鸡毛掸子给书架扫灰,见邢云堂小声叹气,“怎么,都成军统大员了,还愁眉苦脸?”
邢云堂哭笑不得:“叔,您别臊我了,什么大员啊,我就想着能多深入申城站一点,给组织多捕捉些信息。”
话刚说完,紧闭的会客厅里传出一阵笑声。
邢云堂:“……”
小伙子刷的贴上门,耳朵蹭蹭蹭,使劲听。
店员没好气地看他,有点长辈看后辈的慈爱:“还这么急躁,你女朋友又不会给吃了。”
邢云堂:“……”
他表情空白,嘎吱嘎吱转过头,“您说什么呢,什么女朋友谁是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店员老叔用鸡毛掸子戳他屁股:“年轻人,当我没看到你来时送人家的花花草草?八字都有一撇了,不要急。”
邢云堂:“???”
不是,叔,您听我解释!
会客厅的声音一会高一会低,音色换来换去,听不清说什么,只能知道话头转来转去,邢云堂望着窗外,夜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打湿窗棂,他心里并不宁静。
带陈以南来见组织高层,其实是冒了风险的。
斗争氛围浓烈的地方,不是本宇宙的人,有些逻辑都说不通。
打个比方,邢云堂都没把握陈以南能否理解他这种吃着果党的饭又背叛砸人家锅的行为。
那枚苏联布尔什维克徽章给了他勇气。
翔宇同志、克农同志的阅历和意志都远非他可比,既然他们说此人可信,那便用人不疑。
邢云堂心里一遍遍地说服自己。
他知道,申城站赵科长虽然瞧着不喜不怒,实则很喜欢陈以南,整理材料时,陈以南交的报告每次都能在他桌上看见,很受重视。
这便是仕途有望了,虽说她是外宇宙考生,但也有可能留驻145不是吗?
未来成为申城站左膀右臂也未可知。
如此一份“黄金白璧”的职业前途摆在眼前,陈以南到底会投向哪边就变得很难说。
门忽然开了,黑眼镜老叔送陈小友出来。
邢云堂两步上前,想问问老叔都聊了什么,却被黑眼镜老叔笑眯眯拦住,“云堂,你和陈小友先回去吧,夜黑路滑,早点回宿舍。”
邢云堂:“可是——”
老叔:“回去吧。”
邢云堂无法,只能和陈以南转身下楼,余光见她脸色平静,眼睛却隐隐发红,像刚刚激动过一场。
没人带伞,俩人就得冒雨回申城站。
避着夜巡的便衣,陈以南领着邢云堂拐进弄堂小路,七拐八绕,前头晕黑一片,很快,邢云堂就记不得来路了。
邢云堂:“你,这么熟悉路况?”
陈以南开玩笑地伸出手:“要姐姐牵你走路吗小可爱?”
邢云堂:“……”
黑夜似乎助长了奇怪的勇气,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来握住陈以南,两片冰冷的皮肤触碰磨蹭,陈以南一顿,下意识甩开了他。
邢云堂:“你——”
冷雨落在他脸上,感觉到了一片滚热。
陈以南从不让好人真的难堪,很快转开话题:“申城站五千份文件我可不是白看的,上到1840年的申城地图,下到去年重置版,我都背了。”
“脚下下水道跳进去,我也能找出个路子来。”
邢云堂震撼地望着她。
陈以南脱下外套,给两人顶着,“你呀你呀,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这样下去怎么办?”
她的话带上了点岁月的味道,邢云堂听不明白,抬头看头顶的衣服,他才反应过来,如此雨幕,男生是不是应该给女生挡雨呢?
两人拥挤着往前走,邢云堂默默接过了外套,给陈以南挡雨。
“你们……你和老叔刚聊了什么?”
陈以南看他一眼,音色转凉:“你的卧底修养呢?想知道什么必须张嘴问吗?”
邢云堂:“……”
陈以南:“谈谈家常,聊聊信仰。”
“没有任务,没有入d。”
“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个华共友好人士。”
邢云堂:“……”
“你到底见老叔们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