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安然微愕,你的意思是安杰?

没错,梁敬超食指架在眼镜中间的镜架向上挑了挑,是病人自己的要求。病人说过,如果你想看就让我拿给你。这句话是他刚刚进这家医院的时候说的,我没想到的是过去了这么久,这位病人都要出院了,你才过来问我。

安然握着椅子把手的手有些发白,我一直在等着他自己告诉我。

梁敬超又熟练地将椅子滑到了书架面前,他纤细的手指在书架上像拨弄琴弦一般随意的一滑动,最后手指定格在了一本薄薄的蓝色记录本上。

将记录本抽出,梁敬超回到桌前将本子放到安然面前,你弟弟还说过,如果一旦有一天你想要探寻他的秘密,就连这一本一起看完,这是他心理依赖症的病因。

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本子拿在了手里,翻开本子认真翻看了起来。

抑郁症后他回到了国内,也接受了几次治疗,但都见效甚微。

安然发现安杰依旧酷爱舞蹈,在和安杰商量后让他参加了选秀节目。

这这个节目上安杰感受到了久违的星光,可这个节目并没有让他的病情好转。

直到节目结束将近一年后他们预约到了梁博士,开始在这家医院治疗。

在这个医院里,他无意间见到了姜连成。

而姜连成口口声声喊得最多的,就是庄姚。

从一开始震惊到后来的好奇,再到了之后的执着。

安杰开始借着空余时间调查姜连成和庄姚的关系,庄姚和姜连成形影不离的时候没避着人,虽然姜连成在网上抹去了两人的关系,但只要认真查的话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

比如两人经常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比如说庄姚被偷拍到在C市逛街,隔天财经新闻就会写姜连成在C市参加了一场发布会。

还有几张两人的同款装饰。

有一张照片甚至连照片背景都很像。

再加上那次解散之夜的站台,他已经完全确定,姜连成嘴里喊的,就是庄姚

当初参加比赛的时候他和庄姚在一起了四个月,这四个月里他们在训练室低头不见抬头见,可他从来不上心。

现在却因为姜连成的呼唤,勾起了他所有的兴趣。

他开始在网上搜寻庄姚的过往视频,开始认真观看他的现场歌舞。

直到他认真看向庄姚,他才发现庄姚回报给他了什么。

庄姚在那个星光璀璨的舞台之上光芒万丈!他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他就是唯一的C位,他是王者。

那一刻,他在庄姚身上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那个女孩当初也是像庄姚一般一炮而红,她站在舞台上,音乐一响依旧是舞台上最璀璨的星辰。

那一瞬间,女孩的脸和庄姚的连开始重叠。两张脸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交换着,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彼此的外貌。

终于有一天,女孩的脸慢慢融入进了庄姚的脸里面,女孩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变成了庄姚。

庄姚取代了女孩的位置,成为了安杰的心理寄托。

在安杰心里,庄姚不仅仅只是庄姚,他还是那个女孩。

就像梁敬超教授说的,安杰心理寄宿的这个病不是治不好,而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康复。他不想忘记女孩,可随着花时间的流逝,女孩的音容相貌在自己的脑海中渐渐模糊不清。即便观看视频和照片,看到的也只是流于表面的女孩,并不是真正的女孩。

安杰的潜意识里,他下意识地让女孩活在了和她同样出色庄姚身体里,看到庄姚,他就像看到了那个女孩。

直到现在,安杰的抑郁症不再发作,可他终究不愿忘记女孩,心理寄宿当然就好不了。

这个本子后面还记录了密密麻麻的很多字,静谧的房间里,梁敬超教授戴上无线蓝牙耳机自己刷着手机,透过他身后的镜子,依稀能看到手机屏幕里是一段唱跳表演,再仔细看看,还能看到惊艳熟悉的脸。

是庄姚的团舞。

梁敬超跟着手机里庄姚的动作轻轻摇晃着身体,神情惬意,看起来十分享受。

在他对面,安然慢慢翻动着这个手记,后面记录的,就是他每一天的治疗情况。

安杰一开始描述最多的是女孩的情况,随着治疗,女孩谈的越来越少,反而是庄姚占了话题的大半。直到最近这次治疗手记,虽然谈话中已经很少但是安杰依旧没有抛弃掉女孩的意思。

安然又往后翻动了一页,发现后面已经没有了记载。

出于惯性,他又向后翻动了几页,直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看到手记的背面写了一行小字,字迹清晰工整,安然一眼就认出了是弟弟安杰的字迹。

光明的世界尽头还有污浊的肮脏的一面。复杂混乱,才是真正的世界。她让我认识了这个真正的世界,我不能忘记她。

短短一行字,告诉了安然安杰的决定。

看到这行字,一直紧绷着身体安然才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

他慢慢合上书,将蓝色封面的手记重新送回到梁敬超教授的面前。

梁敬超正看视频看得起劲,一个蓝色手记突然递过来,他摇晃的身体骤然停住,然后缓缓摆正身体关上手机。

抬起头,拔掉耳朵里塞着的无线蓝牙耳机,抬头看向对面的安然:看完了,安先生?

安然轻吐一口浊气,都看完了。

梁敬超将手记拿过来放在自己面前,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安然想了想,看向梁敬超:这个手记也是安杰让你给我看的?

梁敬超:是,病人的要求,我们医院一定会尽量满足。安杰病人说过,只要你愿意,关于他的一切资料你都可以随便查阅。

安然沉默片刻:他有告诉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梁敬超:有。他发现你也患上了心理焦虑症。

安然猛地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梁敬超,就听梁敬超继续说:有时候病人才更了解病人的病痛,安杰发现你的焦虑症已经有一段时间。昨天治疗完毕,他来找到了我,并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我,问我有什么治疗办法。

梁敬超:据我观察,你的病因还是因为你弟弟。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你弟弟的病虽然有起色,可是一直没有大好,特别是心理寄宿问题一直没有缓解,让你已经失去了耐心格外焦虑。今天你和你弟弟过来找我,跟我说说放弃治疗,其实并不是你的真正想法吧?

想要放弃治疗的是安杰,你只是顺势而为。久病床前无孝子,一直陪着身患心理疾病的弟弟来治疗,每天都是致郁的压力和暗无天日的负面情绪,就算不是你的本意,你的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想要逃避。他还是你最亲爱的弟弟,可若有若无地,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从不可取代变成了些许累赘,这一点你弟弟也察觉到了。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安杰既然不想忘记那个女孩和庄姚,却依旧那么积极地配合我治疗吗?

安然迟疑了片刻,已经瞪得很大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整个眼珠子都仿佛要从眼眶里滚出来。

他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因为我?

梁敬超点头:对,因为你,因为你们这些家人。你们期盼他能彻底健康痊愈,他为了你们,内心已经分成了两个矛盾体。潜意识里,他不愿意忘记女孩和庄姚。可主观意识里,为了你们他想要痊愈。这两种意识这么久以来一直在他的内心抗衡,直到他发现了你的不耐。他也做出了最符合你意愿的决定:放弃治疗。

安然身体猛然僵硬,如遭雷击。

他垂眸仔细咀嚼着梁敬超的这些话和这段时间和安杰相处的种种,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羞愧感。

他不是不爱安杰,安杰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打心眼里爱护这个弟弟,不然也不会放弃家族企业专心陪伴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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