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教练从孙千那里讨张珏的电话号码,也是出于一种已经拿自家徒弟没法子的无奈。
他捧着电话,好声好气、带着恳求一般的对理论上是晚辈的张珏说道:“是啊,他自从看完短节目打分,那股心气就好像泄掉了,现在整个人打不起精神来,一般他这个样子,自由滑绝对会崩。”
张珏:“啊?”
不是吧?身为上辈子看了一哥好几年比赛的冰迷,他还指望金子瑄趁着今年的好状态拿个四大洲的奖牌回来呢,不然以这人的抽风机属性,真的能一直抽到退役都拿不到A级赛的奖牌。
那种从青年组时期开始就最看好对方,但对方就是每逢大赛必抽风,抽走了一批又一批失望的冰迷,留下一批已经麻木但仍抱有微末希望的冰迷的情境,张珏想想都觉得好惨。
他砸吧嘴:“那您给我打电话,我也不能现在去替他比四大洲的自由滑啊。”
人比赛名单都报上去了,短节目都比完了,按照赛事规则,现在也不可能换人了。
更何况张珏还没开始恢复训练呢,可能是两次受伤造成的影响,他现在有点心理障碍,走路时都习惯性的把体重压左脚上。
他扶着秦雪君的胳膊,不着痕迹的将右脚放平。
乔教练:“呃,我把电话给他,你和他聊聊呗?”
张珏满头疑问号的一边往一辆崭新的金杯上爬,一边应着:“好吧。”
滋啦几声,那边传来金子瑄的声音,他第一句话就是“你一直以来面对的就是这样恶劣的比赛环境吗?”
张珏嚼着牛肉干,含糊不清的回道:“什么恶劣?去国外比赛不是很好玩吗?有机会吃到国外的美食,交到朋友的话,他们还会寄跨国礼物,邀请我去商演玩……”
以张珏的体感来说,国际大赛除了比较累,而且因为面对高手们不上难度都赢不了,所以有点损耗身体以外,其他地方都挺好。
他抽签时那满身的装备,就有不少是他在比赛时认识的外国友人送给他的。
虽然这些装备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金子瑄苦笑:“只有你才能这么轻松地应对比赛吧?”
张珏想了想,诚实的回道:“那到也不是,我在青年组时期有点仗着天赋好肆意胡来的感觉,那时候也只觉得不会滑一辈子的冰,所以没把这项赛事太放在心上。”
“到了今年,我对滑冰越来越上头,但偏偏对手没青年组那么好对付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所以比赛的时候也会背负不小的压力。”
“谁都会有压力,有时候背点压力不是坏事。”
金子瑄抱膝坐在椅子上,耳边是张珏叭叭的絮叨。
“比赛状态这回事,有起有伏,哪怕是我也不能保证每次都比好,你看我不也有翻车的时候嘛,所以我也不劝你放下压力,你尽全力就好,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嘛。”
金子瑄回道:“张珏,就算别人不说,你我心里都明白,要不是你受伤和发育了,这次四大洲的名额是轮不到我的。”
“我拿着本来属于你的名额比赛,如果比崩了,我会觉得对不住你,没脸见你,可我真的没法像你一样打破黑幕。”
这话说得张珏都不好意思了,他没想到金一哥是个这么喜欢往自己心里加负担的类型。
他大咧咧的回道:“什么对不对得住我的,你又不是我什么老婆。”
董小龙和秦雪君同时露出微妙的神情,张俊宝也嘴角一抽,要不是正在开车,差点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
这小子怎么和人说话的!
金子瑄也一囧,然后张珏接下来一句话就把他震住了。
“说白了,兔村这么多人,练花样滑冰的男单也不少,你比崩了领导大可以换人,樊照瑛、石莫生、还有董哥谁不比你稳定?这次你要是滑崩了,影响的是你自己的前途,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四大洲的参赛限制没世锦赛、冬奥那么严,这次兔村没满额参赛是领导们做的决定,但也不是说金子瑄就多无可替代了。
“我每次去国外比赛都知道,如果我滑崩了,有的是人可以顶替我,比如你这次不就顶了我吗?何况你的实力还不如我,所以金子瑄,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该怎么滑就怎么滑,比的好或坏都是你自己的事。”
虽然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语气,但这段话却现实冷酷到了让金子瑄打了个激灵。
张珏挂了电话,对后视镜甜甜一笑,老舅仰头冲他翻了个白眼。
董小龙沉默一阵:“四大洲比的如何的确只能影响金子瑄本人,但世锦赛比得如何,会影响到不少人。”
比如渴望完成指标的领导,再比如下达指标的领导的领导,而且世锦赛的成绩也会决定来年索契冬奥,有多少人可以去参加奥运。
张珏没应这句话,反而问道:“董哥,我这人说话直,问件事,您别觉得冒犯。”
见董小龙点头,张珏面露好奇:“您之前说觉得身体状态有在回升,看来是打算再滑几年了,对吧?”
董小龙微笑着点头:“是啊,我从4岁开始滑冰,滑到现在都18年了,实在没法想象没有滑冰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所以打算再厚着脸皮多滑几年。”
gu903();张珏啧啧两声:“金子瑄要是有你这个心态,早该滑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