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要说温泽宴有什么好的,想着那人如玉如琢的模样,简素咽下了这话。
简素没见过当年的温泽宴,但是心中猜想,现在的他恐怕丝毫不亚于当年,甚至风采更胜。
总该让人知道,她女儿要尚的驸马是俊朗君子,最好成亲的时候定一身格外好的驸马服,骑着高头大马,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女儿要嫁的人容貌斐然。
简素在心中谋划着,忽然发现,自己的眉心被人一弹,是裴胤来了。
“宝儿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帝王与帝后开始了低声细语,当裴胤听闻了今日里又是看戏,又是剥橘子,还扯了女儿的指尖。
他一拍桌子,刚想要说斩断温泽宴的手,就被人拧了耳朵。
简素说道:“当年你也给我剥过笋子。”
捡到了全无记忆,连说话也不会裴胤,简素是一点点把人救活,又教他说话的。
捡他是因为见色起意,他容貌好得惊人,让简素不忍心这样的俊逸男子死亡,但是嫁他却不是因为他的容貌。两人的情愫是在相依为命,一个个的危机度过之中升起来的。
暧昧在两人之中生出,简素的心中却有忧虑,会不会他之前已经有过家室?所以想要与他一刀两断。
结果那一日,裴胤生疏地剥笋壳,他不懂窍门,把手指甲都弄的血粼粼的,他那时说道:“这些粗活我可以帮你做。”
拨开的笋心都有了血迹,那一顿饭吃得简素叹了一口气,加上确实也不舍得他,干脆下定决心与他成亲,在成亲之前与他约法三章,倘若是他恢复了记忆,不可以骗她,若是有家世,两人就此了断,永世不相见。
裴胤想到了当年的事情,亲了亲帝后的眉心,“当年我同你说我没有家室,果然就没有家室。”
裴胤确实失去了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确定自己没有成亲。
两人生疏的新婚之夜也让简素放下心来,裴胤半天不得其入急得满头大汗,倘若是有了经验定然不会如此。
简素想到了当年的事情,对裴胤说道:“前有你拨笋壳,今儿有温府尹替宝儿剥橘子。”
“那怎么一样!”裴胤想也不想就说道,“剥笋壳的时候,我那时候可是疼得厉害。”
“但是笋可都沾了血。”简素笑着摇头,“我瞧着还不如温府尹的橘子,起码飞云说是每一根橘络都剥得干干净净。还知道最多只给剥了两个,免得吃的宝儿上火。”
裴胤不大高兴地看着简素,简素又忍不住倾身亲了亲他的眉心,“那样剥笋多疼啊。”她捏着对方的手,“一次就够了。”
梁公公悄然退下,自从寻到了帝王当年的那位夫人,帝王身上多了些人味。
自从那一次去了戏园后,温泽宴和公主便不再来长青侯府了,双生子刚开始还问了一两次,到后来就忘了这件事,乔宜贞也没多问。
就像是她和两个孩子说的那样,这件事说到底是表哥和公主的事情,她问得太多说不定会坏了好事。
对长青侯府一家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过年。
除夕夜里炮仗如同雷动一样,长青侯府一家仰头去看皇宫方向,宫里放了烟火,烟花在空中炸开,代表旧年翻过,而新的一年到来。
过了热热闹闹的年,等到一出正月十五,就到了池嘉木要上学的时候。
池嘉木自从到了飞鹿书院念书,头一遭留在家中那么久,这会儿要上学了,乔宜贞也难免有些不舍,一家人把他送到书院山下,怅然看着他登山,才离开了书院所在的山下。
池嘉木在家里也不耽搁读书,到了书院里,他带过去的课业得到了夫子的褒奖。
同窗一揽池嘉木的肩膀,笑着说道:“果然是大儒批注的,夫子说你的课业格外好,你这文章的切入点可都很准,实在是妙极。是你外祖父还是你外曾祖父批阅的?”
“大半都是我娘批注的。”池嘉木笑着说道。
他也拿着一部分功课去请教了外祖父、外曾祖父,但是两人平时也忙着各项事务,反而是母亲有许多的时间陪着他读书。
不光是课业拔尖,池嘉木的字都精益了不少。
同窗听闻后哀叹,“我若是学得不够好,定然是我少了一个博闻强识的娘。不过你娘又不考科举,怎么还会做八股文?”
池嘉木:“她说做这种文章可以锻炼提纲挈领的能力,每三年的科举考试,她还会在家里做题,写了不少文章。”
“只可惜朝中无女官,若不是凭着侯夫人的能力,也当做个官了。”
池嘉木也这样觉得,不过这是朝中政策,目前作为学子的他毫无置喙余地,无论是想要做出什么样的政绩,推广怎样的思想,都须得自己站在一定的高度才行。
池嘉木一揽好友,“走了,你这样磨磨蹭蹭的,等会就没有鸡腿吃了。”
同窗连忙收拾好了东西,三两步追上池嘉木,又发出了哀叹,“你长高了!”
在学堂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不起身,在家里会被拉着活动,池嘉木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打断思路,很快就发现了好处,他又开始了夜里骨头阵痛,前段时间因为茹素,个子没怎么长,又开始长高了。
池嘉木现在个子已经快有母亲高了,等到夏日的长休到来,就会比母亲还要高。
池嘉木说道:“因为在家不许久坐,没到半个时辰,我娘都会让我和弟弟玩一圈,我刚开始还不情愿,后来发现这样也有助于长高。以后课间还是要活动一二,难怪书院安排的课不是连着的。”
“我先前就这样说你,不过你终于发现了,也长高了,不然你这般好的容貌,偏生是个小矮子那就可惜了。”
池嘉木没好气地说道,“我现在已经和你差不多高了。”
“木头,你要想和我差不多,还得多吃几个大鸡腿,等会哥哥给你抢两个。”
池嘉木和同窗笑笑闹闹融入到了其他青衣学子之中,等到距离食堂近了,脚下生风一样,都跑动了起来。
大哥去上学了,池长生和池子晋一时都有些怏怏的,乔宜贞见状把人送到了庄家。
庄翰屾看着两人恹恹的,开口说道:“你们也太粘着大哥了吧。”
秀秀想了想,“池大哥确实人很好,很稳重,又有兄长的模样。”
庄翰屾的脸夸了下来,不乐意听到妹妹夸赞他人,“秀秀……”
他还没说完,就被秀秀抓住了手,秀秀的头发已经生了出来,在家没带帽子,只是扎成了两个小辫,露齿一笑,“不过池大哥再好,那是对长生和子晋好,我的哥哥对我才最好好。”
缺了门牙的秀秀笑起来很是可爱,让庄翰屾拍了拍胸膛,兄长之魂熊熊燃烧,“秀秀你是我妹妹,我当然会对你好。”
池长生喜欢和庄翰屾玩,而池子晋一般是和秀秀说话。
秀秀对着池子晋说道,“嘉木哥哥有他的生活,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就行了,子晋弟弟你也有自己的朋友。就像是我以前在如月庵里遇到过的师姐,我再没有见过她们,但是她们过得好就好。秀秀也有了很疼秀秀的大哥,还认识了你们几个。”
池子晋点点头,“大概因为弟弟老和我说大哥,让我越来越舍不得大哥,和秀秀姐姐说说话就很好。”
他看了一眼池长生的方向,今天和庄翰屾玩在一起,只怕晚上回去就不会说大哥了。
像是秀秀说的那样,在长大之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和际遇。
乔宜贞把孩子们送到了庄家,她自己去了茶楼里,点了一壶茶慢慢喝,今儿听到的消息让她一震。
因为图尔齐擅骑兵,这正月十六还是冬日的尾巴,冬末春初,马匹经历过一个冬季的苦熬,此时是最瘦弱的时候。
乔宜贞的心开始颤抖起来,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了,她有预感这一次定然能够夺回灵州。
为了这个消息高兴的不光是乔宜贞,还有商家的商翠翠。
在太后死后,她的待遇陡然下降了下来,先前太后送的东西都锁了起来,不是放入到了库房,就是给了大嫂,让商翠翠气得眼圈发红。
就像是她爹爹评价的那样,少了家里单独开的小厨房,商翠翠本来就是长个子的年龄,在过了年之后,已经是窈窕少女的身形。
见到了商翠翠的模样,商邕玢也难得给了笑脸,本就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年龄,虽说不算绝美,也算是俏丽的小家碧玉。
商翠翠手捏成了拳,捶在另一只手上,“真是太好了!大哥最疼我了,等到他回来了就好了。”’
商翠翠正想着自己被长兄捧在手心,忽然看到了母亲愁眉苦脸,“娘,你怎么这副模样,大哥要回来不好吗?”
伍氏宁愿这仗一直打下去,只有打下去,商成春杀了一些人抛在灵州附近,也没人知道他做的事情,毕竟那个地方乱着,杀了人也可以当做是图尔齐人杀得,但是如果在京都……
而如果灵州真的夺回,凭着多年在灵州附近镇守的功勋,商成春只怕要做京官,在京都里杀人那可是……
伍氏勉强笑道:“这还只是刚决定攻打灵州,哪儿会那么容易呢?”
“虽然我不喜欢如今的万岁,但是也得承认,他是有些能力的。”商翠翠说道,“都说这日子选的好,如果是去年秋天,正好是牧草肥美的时候,只怕夺不回灵州,但是现在的话,灵州十有八·九是会回来的。”
“灵州不灵州的,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大哥要回来了!”商翠翠的手一挥,“大哥当年可是说过,不夺回灵州,不回京都,这话可是满京都的人都知道,肯定可以封个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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