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兰遂轻轻的舒了口气,不再打扰他看书,起身往床边去了。
许久后,齐易南合上书,起身将屋子里的烛光一盏盏的尽数吹灭后,在黑暗中缓缓到了床边。
这是她的规矩,她的底线,行房时,不许点灯。
从他们新婚第一夜开始,已经四年了。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帐子里发出,一切伸手不见五指。
齐易南已经习惯了这黑暗,只是在结束后,气息微乱的下床来,摸黑找了一口水喝。
冰凉的茶水下肚,呼吸也缓缓平复,等到他再回到床上时,即便一切黑暗,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女人再一次将枕头垫在了腰下。
不知为何,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躺下闭上眼的那一瞬,脑海中闪现的,却是晨起时,不甚明亮的帐子里,她那满背的落花似的粉痕。
第32章阴险手段一早,齐易南就早早出门忙公……
一早,齐易南就早早出门忙公务,应素文和姚慧之过来请安,没有见到齐易南,都暗自失落。再看世子妃,眼角眉梢浅显春意,心就更堵了。
连着四日,齐易南都宿在沈京兰的泰兰苑,这其中意思,谁都明白,世子爷这是盼着嫡子呢。
应素文倒是去找过齐易南,只可惜,被拒了,回去又哭了好一场。
是夜,姚慧之早早的派了丫鬟去大门口堵人,这一次终于等到了齐易南。
圆桌上,摆着七个菜,姚慧之一身淡紫色的精致绣花罗裙,头上戴着金丝翠鸟流苏钗,一向明艳娇媚的脸上,因着齐易南的到来,更添几分欢喜雀跃,怀里抱着的齐悠宁,正拿着银勺试图去挖盘子里的菜。
齐易南二十有三,也只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喜欢,吃了没几口,就将女儿接到怀里,用勺子挖着粥,小口小口的喂她。
姚慧之看着这一幕,满目柔情:“爷,您以后一定要常来,就不说妾身,只悠宁越来越大,您也没几日能抱她了。”
齐易南看着怀里的可爱的女儿,目光温柔的笑笑,亲了亲悠宁的小脸,又喂了一口粥后,终于得到了女儿一个笑脸,这才道:“会的,你也辛苦了,把悠宁照顾的很好,这才一岁抱起来沉甸甸的。”
姚慧之笑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又看看外头已然漆黑的天色,眼神转了转,笑问:“天色不早了,妾身去叫人给爷备水。”
可她话一说完,齐易南就道:“不必了,我去世子妃那儿。”
一句话,姚慧之眼神里的笑,就渐渐冷了。
银牙暗暗咬了咬,最终忍下一切不甘的情绪,恢复了娇媚的笑容:“那妾就不忙了。”
饭后,齐易南抱着悠宁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一岁的女孩,已经灵巧的想开始学走路了,他牵着悠宁的小手,弯着腰在院子里学走路,姚慧之站在廊下笑看着,笑意却怎么也不达眼底。
齐易南离开后,姚慧之亲了亲女儿,便叫奶娘将孩子抱走了,一人独坐在屋中,垂眸失落的发呆。
喜儿走近来,将温茶放在桌上,小声道:“小娘,您别难过了,这眼见着是世子爷盼望嫡子呢,等过一段,会好的。”
姚慧之闻言,轻摇摇头:“所以你看,还是世子妃厉害,即便和世子爷夫妻情薄,可只要她一句话,世子爷就会顺着她,敬着她。哪像我,就算是有了悠宁又如何,哄着他来了又如何,他还不是说走就走?”
喜儿无奈,想了想又道:“其实小娘您还好些的,至少世子爷来了一趟,您瞧隔壁的应小娘,差人去了多少趟,世子爷都不见。摆明了这是还气着她那日去南府宅子闹的那一场。”
说到应素文,姚慧之心里好受了一点,讽刺的笑笑:“纵然她应素文有夫人撑腰又如何,惹怒了世子爷,照样没好日子过,只是……”说着又叹气:“按照世子爷这个月在世子妃处留宿的日子,世子妃所盼,怕是要得偿所愿了……”
喜儿无言,只得沉默,纵小娘的胆子再大,但世子妃,她也是断不敢触其一二的。
南府宅子。
屋里屋外都很安静,江宁每日不是做些针线,就是在小书房临摹字帖,觉得厨房饭菜不合口味的时候,还会亲自去下厨。
总归在青云的眼里,她很会自己找事情做,虽然世子爷好多天不来,但从她的身上,却看不出丝毫失落感。
这一日,外头的太阳格外热,江宁身子察觉到小腹有些不舒服,像是月事要来,就懒懒的在屋里不想动弹,靠在榻上翻闲书看,到了午后果然是月事来了,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小腹格外痛,血量也格外多,她难受的只能躺在床上。
黄昏时,小丫头端来饭菜,青云进内室看她,见着不过是半天时间,她就变得发黄的脸色,不禁疑问道:“姑娘以往月事时,也这般难受吗?”
江宁疼的头发都汗湿了,唇色发白的摇摇头:“不是啊,我以前来月事,只腰酸不腹痛,量也不多的……”
“那会不会是姑娘初到京城,水土之故?”
江宁想了想,不太确定,若是说水土之故,那从长海到京城的路上,那个月她的月事也正常的。
青云见她实在难受,怕是吃不下饭了,就叫小冬去厨房给她熬了一碗姜糖水喝,想着看过一夜,再看她身子是何情况。
这一夜江宁很是难熬,腹痛的直不起腰,还要不停的起夜,等折腾到了天亮,青云早起过来一看,发现她脸色比之昨天难看了好几倍,便不敢再耽搁,赶紧去叫人找了大夫来。
内室,冰盆已经撤下,屋子里有些闷热,大夫认真的把着脉象,头上的汗快要落下来都没空擦。
两只手,大夫来回把了两三次,才收回手来起身,擦擦头上的汗,看着站在一旁的青云,又看了看屋子里的另几个丫头,嘴里的话一时没说出来。
青云顿时明白,摆手挥退了闲杂人等后,关上了内室门,这才冲大夫一福身:“先生请讲。”
老大夫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煞白的江宁,道:“姑娘这月事来之汹汹,并非是水土之故,而是药因。”
江宁闻言,虚弱的眼眸怔了怔,眉头一蹙,放在腰间的双手悄悄紧握:“请您细说。”
“姑娘的身子骨底子是好的,按照以往经验,月事并不会如此凶猛。此次这般,皆是因为姑娘过多服用了活血药物所致。且姑娘应该明白,这种药物服多了,是会伤了根本,难有子嗣的。”
大夫说完,江宁目光就凉了,望着大夫和青云,摇头道:“可活血药物,我并未服用过啊。”
所以,是有人在背后,对自己的身子下药了?
这么一想,她便想到那一日是为了什么而嚣张来闹的应素文,瞬间就明白了,手用力的抓着被子,暗暗咬牙,目光泛了冷冷寒光。
青云也确定了这其中必有猫腻,毕竟她来伺候的这几日,别说服药了,姑娘就算是彻夜用冰,也是喷嚏不打一个的,身子骨极好。便弯腰凑近江宁耳旁,小声说:“姑娘别慌,待奴婢先稳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