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如此认真地抄写在本子上,简直匪夷所思。
可其中的理由,好像并不难猜。
景添忽然一阵羞耻。
怎么会那么幼稚、愚蠢,那么不理智,那么好笑。
他又想起了醒来后最初的猜测。
自己不是失忆了吧,是被穿越了,那个占用了他身体的人是个彻彻底底的笨蛋,只不过恰好跟他同一个星座。
景添不自觉抬起手来捏紧自己的耳垂,又因为不习惯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而很快松开。
“你蹲在那儿不累吗?”杨悦的声音突兀地从背后响起。
景添吓了一跳,笔记本掉在了铁皮盒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你干嘛呢!”杨悦也被吓了一跳,“砸东西?”
“……东西掉了,”景添说着,慌慌张张地把笔记本塞回盒子里,又把盒子放进柜子,飞快地关上柜门,“有点乱,在整理。”
杨悦不疑有他:“要帮忙吗?”
“不用,”景添站起身来,低着头快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懒得收拾了,下次再说吧。”
口袋里传来轻微震动,提示他收到了新的消息。
景添拿出手机,才刚看清对方的姓名,心中便一阵慌张不安。
郑寻千提醒他,让他别忘了把平板电脑也带上,待会儿给他讲题会更方便。
景添没有立刻回复。
他无法自制地又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些文字。
即使感情经历一片荒漠,也不曾看过太多此类题材的文艺作品,可那些被偷藏在角落里的、毫无营养却偏偏被纸笔郑重记录下的文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即使是在脑海中,他也不敢直白地点明那个能轻易概括自己当初心意的词汇。
这些天来,旁人对他所讲述的种种过往,他听在耳朵里,大多缺乏代入感,就像是在听故事。
那些,和他刚才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人,有着和他相同的星座、写着和他想同的字迹,记录着不属于他的心事。
他能透过每一个笔画,清晰地体会到自己在书写时所暗藏的情绪。
强烈的真实感,让他前所未有的慌张,继而想要逃避。
他摁灭了手机屏幕,不再看郑寻千发来的消息。
可偏偏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
看着来电提示上那个令他胆怯的名字,景添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杨悦在背后发出疑问,才不得不按下了接听。
“什么时候过来?”郑寻千在电话那一头问。
景添握着手机,有些状况外地想着,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原来郑寻千的声音也很好听。
是不是因为他总是要说一些不动听的话,才让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在听吗?”郑寻千又问。
“我……”景添低着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身体不太舒服,我……”
郑寻千打断了他:“那我现在过来。”
你过来做什么呀!
景添咬了一下嘴唇,轻易地推翻了前言:“……不用!我又好了,我整理好东西就去你那儿。”
郑寻千的室友都不在。
当景添发现这一点后,浑身不自在,还冒出了些许紧张感。
郑寻千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不自然,给他找了座椅,又为他倒了杯水,之后便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了早已整理好的资料。
“有带空白的草稿纸吗?”他问景添。
景添连忙点头。
郑寻千翻开书本:“昨天你自习到哪儿?”
“第三个章节,”景添伸手在目录上戳了一下,“这个看到一半。”
郑寻千点了点头:“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两道题,你做一做,看看自己掌握了多少。”
景添再次点头。
郑寻千一脸认真地操作起了电脑。
景添偷偷看了几眼他的侧脸,很快又把视线移开了。
这间寝室和他所住的陈设上无甚差别,只是显得更杂乱些。
但郑寻千的书桌和床铺都整理得十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