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金花有些激动地问:“咋了?没成?是不是老五惹事儿了?”
陶睿已经跑回屋了,宋灵芝没地儿撒气,看见她就骂道:“你就见天儿不盼着老五好,他不惹事儿你难受是吧?你还是个当大嫂的,你有大嫂样吗?一边待着去,看见你就闹心。”
宋灵芝气喘吁吁地回屋去了,陶贵问她咋回事,听她说完竟没忍住笑了一声,被宋灵芝瞪了好几眼。
陶贵摇头笑道:“行了,消消气。我这几天琢磨着,老五还挺聪明,像是比他几个哥强,用点吃食换个死心塌地的媳妇,咱家不亏。”
不一会儿宋灵芝消气了,叫来李招娣说了鸡蛋的事,竟是默认了陶睿拿鸡蛋给梁玉馨吃了,老两口完全被绕进去了。其实陶睿的媳妇对他是不是一心一意跟他们有啥关系?别的媳妇不也是给彩礼就娶回来了?
但他俩被陶睿这么一说,总感觉要不趁这机会把梁玉馨给拢过来,就吃了大亏了似的。
现在他们已经陷入了超市大减价,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怪圈,不知不觉一直在往外掏钱,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心里挺美。不过这也挺好,毕竟俩人挺高兴的不是吗?
鸡蛋只是开始,之后陶睿就跑去帮梁玉馨干活了。
队里最爱偷懒的青壮年好好干活了,这可是个大新闻,不少人闲了跑来瞧一眼,乐呵呵地打趣陶睿,“帮对象干活呢?有对象就勤快了啊!”
陶睿也乐呵呵地回应,“那当然,我得对我对象好呢。”
陶睿曾经在七十年代的世界当过种植业、畜牧业的科学家,研究过一辈子这些东西,要论田地里这些活儿,这十里八乡都没一个比他强的。
他帮梁玉馨干活干得又快又好,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连大队长都惊奇地来看了一眼,好气又好笑,“整了半天你小子能干好啊?往常就偷懒耍滑呢?就你这速度、这成果,一天拿12工分也能拿啊。”
陶睿理所当然地说:“那还不累死我?大队长,我是劳逸结合,不能为了干活儿累坏身体。”
大队长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非说自己身体不壮实,谁还能硬叫他多干活吗?
至于陶家,陶家人都被他气得没脾气了,说他啥,他都拿偏心说事儿,反正就一句话,要么把他挣的钱给他自己拿着,要么别想让他多干活儿挣钱养侄子。
几个哥嫂当然不满,但也没招,总不能逼着他干活儿养自家儿子吧?那他嚷嚷出去还不是他们丢人?
而陶贵和宋灵芝一说啥,陶睿就说他哄媳妇呢。一辈子就娶一次媳妇,哄到媳妇全心全意就赚大发了。
于是继送鸡蛋、帮干活之后,陶睿又成功地要到钱和票,借了自行车,带梁玉馨去镇上了!
梁玉馨高兴地坐在车后座上,陶睿骑着自行车,小路两边是稀疏的树林,微风吹过来把她的刘海儿都吹起来了。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特别质朴,甚至有一种无忧无虑、岁月静好的感觉。
路上没人,梁玉馨环住了陶睿的腰,笑道:“真神奇,不同的年代,做什么事都有不同的感觉。就算只是赶路,感觉都不一样。”
陶睿弯弯嘴角,“是啊,你还会感受到这个年代独有的坑坑洼洼。坐好了!”
土路没那么平整,车子避无可避地经过了一个坑,车子一颠,梁玉馨紧紧抱住陶睿,笑了起来。
到了镇上他们就恪守礼节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先去了供销社,宋灵芝交给陶睿一篮子鸡蛋,是这些天家里攒的,叫他来供销社的收购点换钱。这是农家人少有的能光明正大换钱的东西了,三分钱一个,供销社转手就卖五分钱。
陶睿将自行车停好,提着篮子带梁玉馨走进门,两人虽然衣着干净,但衣服上都带着补丁,还是穿了两年的旧衣服,一看就是穷人。几个销售员眼皮都不抬一下,面无表情好像谁欠她们钱似的。
陶睿不卑不亢地道:“这里收鸡蛋吗?哪位负责,麻烦清点一下。”
柜台后一个销售员“啧”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小镜子,皱眉走了过来。销售员随意地扒拉着鸡蛋,挑剔道:“这么脏?放多长时间了?看着都不新鲜了。”
陶睿随口道:“这几天从鸡窝里捡的,我娘盯着的,保管新鲜,谁说不新鲜我娘能和她拼命。”
销售员瞪他一眼,收回手道:“136个,四块零八分。”
“篮子漏了吗?”陶睿拎起篮子看了看,“我娘明明说是150个,全家查了三遍还能错?鸡蛋往哪放?我给你查。”
销售员不乐意了,“诶你这人怎么回事?不乐意换别换,有毛病!”说完就回柜台里了,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陶睿对梁玉馨说:“去看看有啥要买的,我来查鸡蛋。”
梁玉馨忍笑点了点头,自己走向那些柜台。她离柜台有些距离,只是看,啥也不碰,那些销售员也不能赶她走。而陶睿直接坐地上,从篮子里往外拿鸡蛋,1、2、3地就开始数。
那销售员气道:“谁让你在这数的?出去出去!”
陶睿数道28,抽空回了一句,“咋地供销社是你家开的?我一个根正苗红的光荣农民在这数个鸡蛋都不行了?有本事咱俩去革委会说说理,你是看不起农民还是看不起鸡蛋?”
陶睿说完就继续数,其他销售员看来了个硬茬子,便劝了那销售员几句,但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陶睿数得又慢又清晰,还把鸡蛋一排排摆得整整齐齐,最后道:“150个,我就说我家人脑子也不蠢,查个数咋还能查错呢?一排十个,一共十五排,正正好是150个。”
数鸡蛋那销售员鼻子都气歪了,这不是骂她蠢呢吗?没等她说话,陶睿就把鸡蛋收了起来,问梁玉馨,“有啥要买的?”
梁玉馨指了一个蛤蜊油,“买个这个,干活儿太伤手了。”又指指手帕,“这帕子料子不错,看着挺柔软的。”
陶睿便拿出钱道:“同志,帮我那个蛤蜊油,还有那块淡蓝色的手帕,多少钱?”
“蛤蜊油小的8分大的一毛二,要哪个?”
“大的。”
“手帕两毛,一共三毛二。”
陶睿点了下头,又拿出布票,“这块布给我扯一块。”
陶睿不知道做衣服要多少布,多问了两句才定下。这位销售员倒没为难他,毕竟他的钱和票都在手里呢,销售员也不想被怼。
买完这些,陶睿还给梁玉馨买了两块长白糕,花了五毛,买了本薄薄的小人书花了两毛。
带来的钱就花得差不多了。那个数鸡蛋的销售员还在那照镜子,等着陶睿过去找她再给陶睿好看呢。结果陶睿提着东西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才回头说了一声,“你们这儿收鸡蛋的是一个人负责啊?那这太容易贪了啊,每回少说十几二十个的,回头装自己兜里你们也不知道,那你们不是亏了吗?”
“你说啥?!”那销售员把镜子往柜台一扣,气得脸通红。
陶睿和梁玉馨已经推着车子走了,根本不搭理她。倒是其他几个销售员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本来没往那方面想,但要是她每回故意少说几个,趁他们不注意拿回家,账目也是对得上的。毕竟不是每回来的人都敢像陶睿这样直接怼。
那销售员立马解释:“我从没数错过,就刚才看他不顺眼不想要他的鸡蛋,故意的。”
她说的是真话,但……谁信啊?
反正大家笑笑,心里对她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了。
陶睿和梁玉馨在街上慢慢走,梁玉馨吃着长白糕。软软的蛋糕上有一层白糖,大概她穿来之后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会儿觉得简单的小糕点也甜甜的,香香的,特别好吃。
她满眼新奇地看着七十年代的小镇街道,没有摆摊卖东西的,政策不允许,但街上也很热闹,总有人提着这个扛着那个,偶尔还能看见个骑自行车的路过。
梁玉馨问陶睿:“一篮子鸡蛋没换,咋办?”
陶睿对梁玉馨眨眨眼,“咱们找人私下换,说不定还能赚点。”
两人在街上左拐右拐,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很快就找到了“黑市”。其实就是个偏僻的胡同,黑市并不固定,今天在这明天就去别的地儿了。
供销社的鸡蛋卖五分钱一个,陶睿在这直接卖四分五一个。一百五十个鸡蛋,分了好几拨才卖完。有很多人家是不养鸡的,在他这买总比在供销社买便宜一点。
两人找没人的地方数钱,梁玉馨飞快地数了两遍,“是六块七毛五,给供销社收购才是四块五,那咱们赚了两块二毛五,这钱咋花呢?”
陶睿笑笑,“买吃的去,来了镇上当然得让媳妇吃好吃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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