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也没为难,笑着说,年轻人火气大,犯错正常,只是小女到底是闺阁在室女,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盈袖掐着嗓子,学张家人阴阳怪气地说话,愤愤道:“三哥向来是个光明磊落的,哪里吃这个瘪,立马让小施套了车,用被子把那丫头裹住,扔进车里,连夜进了宫,找太子爷要个公道。”
我也气得胸口疼,怪道当日子风看见张达亨那么气,当着众人的面辱骂殴打,原来张家不仅仅传他和袖儿是非,底下还发生了这么多龌龊事。
“那后来呢?”
我忙问:“我没听说子风定了张家,想来太子爷秉公处理了吧。”
“那是。”
盈袖莞尔,两靥登时生出好看的小梨涡,得意道:“得亏三哥家世硬,而太子爷又是个公道的,对张家说,这事两家各执一词,也不好决断,更不好偏谁,那丫头到底吃了亏,要不择个吉日抬到东宫,来日他登基后封个贵妃,好生宠着,并且与太子妃作伴,分担太子妃的烦劳,也不算委屈张家。”
“什么?”
我忽然紧张了,忙问:“他、他又有妃子了?”
“嫂子你大惊小怪什么呀,皇帝三宫六院不是很寻常么?”
盈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意思是…太子爷真就把这只苍蝇咽下去了?”
我赶忙改了口,却紧张极了。
“没。”
盈袖噗嗤一笑:“没过几天,太子妃把那只一心想攀高枝儿的苍蝇指给了个小官,好像是个什么庶吉士,匆匆忙忙就把婚事办了,特低调,好像都没开宴,我想包个红包贺喜,都不知道送去哪儿。”
“你这坏丫头。”
我指头刮了下袖儿的鼻梁,摇头一笑。
原来不止李昭想拉拢荣国公,张家也动了这个心思。
想来上次我闹出张达亨那事,李昭替我了事的同时,顺势就打压了张家,所以张家后面连句话都不敢说,恭恭敬敬地道歉,夹起尾巴做人。
“话说回来,袖儿啊,听说那太子妃是个气量狭小的,你可不能得罪她,得好好地奉承着,懂么?”
“不得罪也得罪了。”
盈袖顽皮一笑,朝我勾勾手指。
我一愣,凑过去。
这丫头勾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笑。
“她不是送了我好些东西么,我怕日后她们家拿收受贿赂作伐,坑我丈夫和表哥,于是呢,我索性让嬷嬷丫头们去库里,将她和那些命妇送的东西清点了番,拿到外头兑换成银子,然后呐,我全都让人抬去了兵部,说妾身薄命,不敢受娘娘和各位夫人的恩赐,全都捐给江州官兵百姓,便是感恩他们为天子守国门了。”
“你、你……”
我又惊又怒又喜,哭笑不得:“你这不是得罪狠了一堆人嘛,以后在长安贵妇圈子里怎么混哪。”
“那就不混呗。”
盈袖打了个哈切,眼睛已然合上,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含含糊糊道:“反正她们瞧不起我的出身,我也看不上她们表里不一的做派,如此一来,再也没人往我府里送珍宝首饰了。嘿,嫂子你知道么,太子爷知道我这么做,还夸奖我来着了,破格给我封了诰命,这不,长安的那些命妇们也纷纷效仿,大方地给江州捐银子……”
说到后面,这丫头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我轻轻地拍着盈袖,看着她的睡颜,莞尔一笑。
虽说这丫头行事莽撞了些,肯定得罪了素卿,可也的确是个好样儿的。
如今国难当头,那些女人想的是如何巩固家族的荣光、如何强强联姻、如何推自己的儿子上位……谁可曾想过,她们的富贵骄矜是多少人用血肉换来的。
我凑过去,轻轻吻了下袖儿的额头。
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手轻脚地起身,对不起袖儿,嫂子不能一直陪你。
我准备离开,忽然瞧见了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我凑过去一看,与寻常刚出生的孩子不同,这孩子很白,头发又浓又黑,不用想就知道,长大和她母亲一样,是个大美人。
蓦地,我想把孩子抱去给李昭看一眼。
我想看他抱孩子是什么样儿。
第47章得意忘形后悔让你这么早怀孕
我怕冻着小宝宝,便让云雀提前往偏房那儿多端了两个炭盆,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后,这才抱着出了门。
嚯,外头雪下得好大,房屋瓦舍已经银装素裹了,一只寒鸦飞过,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爪印,从偏房那边遥遥传来阵古琴声,不大,在这寂静雪夜显得那样悠扬动听。
“好冷。”
我抱着孩子疾步进了屋子,刚进去,就被股香暖酒味包围,抬眼瞧去,李昭和谢子风两个此时正坐在蔑席上,二人面前的长桌上摆了了几道荤素小菜,酒壶已然空了一只。
谢子风随意而坐,两指夹了条炙羊肉吃,随后拿起筷子,在酒杯上敲着韵律,头微微晃动,黑发松散着,真有几分名士之风。
而对面坐着的李昭显然更规矩些,腿盘着,显然有酒了,俊脸微红,正调弄着把古琴,看见我进来了,嗔了句:“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把她给抱来了,若是着了凉可怎么好。”
“就想给你看看嘛。”
我和云雀两个手忙脚乱地给床上铺褥子,用汤婆子滚了一遍,弄热了,才把孩子放上去,我扭头冲李昭一笑:“若是出事了,我把我肚子里的赔给他们两口子。”
“你呀。”
李昭冲谢子风无奈一笑,骂我:“这么大人了说什么胡话,也不怕子风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