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霍西洲,你心跳好快。”
娘子花面低垂,烟眉轻敛,仿佛满心满意都扑在宣纸上,却又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霍西洲一怔,他这时才若有所觉一般,飞快地低下头,只见不知道何时起,娘子竟将她的一只手压在了他胸口,那手掌极软,骨节分明,根根白皙,宛如晶莹暖玉塑成的笋尖儿,只是却如此暧昧地压着他的胸口,探听着他的心跳。
霍西洲:“……”
燕攸宁晓得自己的眼神表演得既欲又无辜,这种神色是男人最喜欢的。
不知不觉,“西洲”两字,也齐齐整整地落在了宣纸上。虽是她捉着她的手所写的,难免不如自己亲为,但好在字的骨架尚在,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燕攸宁对自己的笔迹还算是满意,笔尖在宣纸上一字一字地点了点,口中念道:“霍西洲。你是这三个字吧。”
话音刚落,她的胸口到喉咙便感到一阵痒意,忍不住把脸朝外,轻咳了两声。
这两声落在霍西洲的耳中却仿若雷霆,霍西洲立刻便抬头,看向了娘子。她的脸色在晦暗莫名的屋子里显得尤为苍白,先时两腮时常悬挂的红晕也散了个干净,他竟粗心得没能发现,他咯噔了一下,心顿时慌乱。
这般的慌乱,他以前从没有过。
燕攸宁自己却不怎么上心,不过是故意着了风寒而已,她抚住胸口压低喉音轻咳着。
越过娘子的美背,霍西洲的视线落在了静静地搭在圈椅上的那条白虎皮软毯上,虎是他刚来之后没多久猎来的,给娘子做了一条软毯,也只是因为马场这边不比国公府,御寒之物稀缺,更无这般好用的虎皮软毯,才被娘子不嫌弃留了下来。
但也就在前不久,他还看见娘子用了的。
霍西洲第一次在娘子面前大胆地伸出手,越过她,抓住了那条虎皮软毯。
燕攸宁视线一定,停在霍西洲的臂膀上,他的手臂也瞬间陷入了僵硬,但很快,他的手掌再度收紧,一举将那条软毯拽了过来,燕攸宁正好奇他怎的突然敢逾矩行事了。霍西洲的长臂将软毯一展,便朝后笼住了她纤薄的身姿。
燕攸宁面容如雪,美眸顾盼,轻轻望着他,唇齿微开,似挂着几分笑意。
霍西洲的臂膀一动不动,僵硬地举着毯子,不敢就这么罩下给娘子披上,又怕她在这雨天里又受了冻,只虚虚继续笼着娘子,没想到娘子却欣赏起他这副骑虎难下不知所措的样子来,霍西洲的胸肺仿佛压进了一口掺杂了冷雨的空气,呛得他脸色溢出大坨带血的鲜红。
窗外冷雨还在淅淅沥沥,不绝如麻。
屋子里最后一根烧着惨白烛光的蜡烛也扑灭了,屋子里陷入了昏暗,但娘子的脸庞于霍西洲还是清晰分明,连她此刻不断扑扇着的根根睫毛,他几乎都能数出来。
“霍西洲。”
娘子突然唤他。
处于一种本能,霍西洲立刻回话:“有!”
说完便重归于忐忑不安之中。
但燕攸宁只是付之一笑,手指朝他举着软毯的手背轻轻一点,桃花眸子微微偏过几分,以最娇媚好看的弧度朝着他,低声促狭道:“你到底是要干嘛呀?”
霍西洲被她戳得手背发麻,两手一松,那虎皮软毯便从掌中滑落了下来,正盖在燕攸宁的香肩上,只往下又滑了半幅,到底没全掉下去。
霍西洲已是黔驴技穷,不知怎么办了,也不敢再去拾起它。
娘子本来睨着他,也不知怎的,此际蓦然伸出手指,将从她一侧肩膀上坠落的那条软毯拾了起来,在霍西洲紧张、暗暗的期待中,她用那条他猎来的白虎皮做成的毯子裹住了自己。
“想让我披上啊,早说嘛。”
她哼哼道。许是因为着了凉,连声音的鼻音也格外浓,透出一种他过往罕见的娇憨。
霍西洲的心被这一把带了点吴音的柔嗓不轻不重地挠了下,比用力去抓或是轻柔地抚摸都还痒。
燕攸宁伸手去洗笔,“还有件事。”
“你觉得陈瑛这人如何?”
霍西洲心头稍宽,仿佛一口浊气终于出来了,他缓慢颔首:“可信。”
“那就好,”娘子的手握着那支造价一般的狼毫,在清水里滑动了几下,水波像是晃进了她潋滟着的眼眸里,“你说可信,我便信你。你对陈瑛有几番恩情了,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应当会听你的话,你去替我将他找来,我有事托他去办。”
霍西洲虽还不知娘子所为何事,但对娘子的吩咐,他一概只做不问,无条件遵从。
“我知道了。”
燕攸宁“嗯”了一声。
霍西洲起身欲朝外走去,只是才迈出了半步,他突然又坐了回来,在燕攸宁困惑之际,只见他紧紧压住了唇角,神色肃然地,替她将适才又滑落的软毯拎了起来,盖住了她的肩膀。
这一次,有那么点霸道的意思,不容拒绝。
真是……变得好大的胆子呀。
燕攸宁微眯着眼睛,想。
第20章想摸我脸?
这片坐落于长安城郊的马场,其占地在大周数一数二,因此一向有三个人合伙打理,陈瑛仅能算是其中一个,但在三人之中陈瑛的能力最出众,因此也最得燕昇信任。
他本正坐在草垛子边捻麻绳,一抬起头,只见霍西洲朝着自己走来,青碧色的天幕下密雨如帘,霍兄弟的发和裳均被雨水濡湿,也不见他披身蓑衣戴个斗笠,陈瑛猜测或是有急事,忙搁下手边的麻绳,起身迎上去:“霍兄弟!”
草垛子上严实地盖着一层布幔,倒是防雨,不怕潮湿,也伸出了些许遮雨的幔角,陈瑛一把将霍西洲拽到旁侧,问他:“是有什么事?”
霍西洲道:“娘子有事寻你。”
陈瑛一听,登时动了念头,目光扫到霍西洲身上,若有所思。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