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李承琸以为白衣老会反驳,没想到他却只是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是小郎的心上人吧?”白衣老理解道,“当年我追求我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白衣老面露怀念:“其实也是因为我夫人喜欢读书人,我才想起来写诗作画,写些话本子的。”
“这倒是我们承夫人情了,”李承琸笑道。
没想到白衣老面露愁苦,重重叹了口气:“可惜啊,我夫人我女儿都不爱我的话本子。就是有半个朋友还算喜欢,哦,现在还有小友你一个。”
半个朋友,夏大在心里嘀咕,这是什么说法。
而且裕王殿下喜欢的书,他们做侍卫的肯定都要看过,夏大腹诽,这没人爱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要说这白衣老的书,倒也是文句华美,奈何实在太过跳脱,要夏大看来,白衣老的诗肯定是极其瑰丽的,但作为故事还是算了。
然而他家殿下喜欢,不但喜欢,还和作者成了忘年交。
待到最后,两个人越聊越酣畅,白衣老甚至一拍桌子,许诺要给李承琸写书。
李承琸假意推脱了两回后答应了,酒足饭饱,白衣老拍着李承琸肩膀,醉醺醺道:“可惜你有心上人了,不然我倒是觉得,你和我女儿定很合得来。”
李承琸一笑而过:“先生女儿定能择到其余佳婿。”
白衣老自称等会还有去见个老友,李承琸也看见了永明帝身边的如意伴伴,两个人离场,白衣老握住李承琸手道:“小友,过几日我再去找你。”
李承琸也醉眼朦胧,回握道:“我就住在京郊慧果寺,扫榻迎先生。”
夏大心里急,自家殿下晚上还要去见天子,现在这醉倒了可怎么办?
幸好兴和楼老板和气,给李承琸上了鸡皮酸笋汤,又去隔壁药铺抓了醒酒茶,李承琸又在后院里少休息了会,才清醒过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略有昏沉,他急急洗漱了一番,骑马直奔乾清宫去了。
李承琸推门,一室薄荷香清神洗脑,倒是应了他今日的醉酒。
他入宫前照了镜子,印象里自己是衣冠整齐的,但永明帝还是重重哼了一声,冷淡道:“御前失仪可不是小事。”
李承琸很乖觉,长跪谢罪,口中道:“是儿臣之过。”
永明帝冷哼一声,把手中的经书扔过去,厌烦道:“你这么多年经是白读了?还沾酒肉荤腥!”
李承琸并不反驳,依然是一句平平淡淡的:“是儿臣之过。”
永明帝最恨他现在的样子,本来心里只有一分怒意也变成了七分。
李承琸这样子总让他想起来先后周氏,周氏多美人,能嫁给天子做皇后的,更是美人中的美人。
他曾经也是爱极了她的,更何况周氏还生了他们的长子,大皇子李先琮,可惜这孩子命薄,都没长大就夭折了。
甚至都没等到他立太子。
李承琸出生前,永明帝也是满心期待的,可是这孩子不过两三岁时,却出了那档子事。
再后来,这孩子越长越像周氏,永明帝就越心烦,直到李承琸毁容后,他见不到那张几乎和周氏一模一样的脸,永明帝心里才高兴点。
有那么几年,他是真的想杀李承琸的,可直到后来慧果寺大师父一句话,让永明帝放弃。
“凡事都有因果报应,陛下也不例外,更何况周氏就算死去化鬼,也定是厉鬼。”
那之后慧果寺大师父做了七日法事送走周氏,但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一直围绕着永明帝——他太懂周氏,知道大师父说得是真的,周氏的脾气,也定会化成厉鬼。
永明帝忽然累了,反正只要等李承琸加冠后,他就会被扔去封地,之后一辈子不回来,自己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回去吧,”永明帝声音中满是厌烦:“多抄两卷经静心。”
他最厌恶的六子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是。”
就连跪伏的姿势都类似于周氏。
李承琸出宫时,恰好看见另一道白色身影从另一边入了乾清宫。
那身影总让李承琸感到熟悉,但又说不上来,送他出门的如意伴伴咳嗽一声,示意他安心走路。
李承琸沉默,不再继续想了。
慧果寺方丈因为要迎他,今日一直在禅房里,直到灯火忽然摇曳了一下,竹门发出一声吱呀轻响,他才抬眼,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李承琸沉默回礼,灯火照在他翠青的长袍上,居然比对面的老和尚看起来更慈悲。
“天子没有问我李承顼的事。”李承琸道。
“因为他问了我,”老和尚一开口,就没了慈悲,反而有种奇异的油滑感。
“这件事莫担心,殿下做的很好,李承顼拿不出来解药,不如早点去极乐世界。”
李承琸早不会在这人面前有什么情绪,但每次听他说话还是有种好笑感,恶徒被老方丈感化,跪地剃度,一心向善,最后成了慈悲方丈。
十年前,这是京城风靡一时的佳话,可李承琸知道,前恶徒能做上方丈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是他说服了永明帝,把年幼的六皇子抱来慧果寺养。
皇寺的心从此野了,而第一个膨胀的就是方丈。
“我会继续去找解药,”李承琸掩去思绪,淡淡道,“幸好在边城不缺云水草,药性也勉强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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