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刺有什么不好?”卢庆江像个滑稽相声演员似的,抖抖肩膀说,“像他这样的同学,就应该刺醒他们,让他们牢牢记住我们是谁,要去干什么!”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车厢里的学生们都被惊动,转了过来,看到这么个情况,靳晓生也有些后悔了,只好闭住嘴,以免事情越闹越大。
人群分开,慰问团的团长、京大学生会主席迟志刚迈着两条大长腿过来了,这人还没到跟前呢,声音就已经到了:“真够可以的了,还没到地方呢,你们自己就先内讧了。就你们这样,去干什么?还能慰问到什么?就让我们最可爱的人看你们这一面?”
“别乱扣.帽子!”
卢庆江不服气地说道:“我们充其量是人.民内.部.矛盾,怎么就成了内讧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
“你是卢庆江同学吧?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你让我怎么说?你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就对吗?巴克同学累了,打几声呼噜,犯了哪条法啦?我就看不愤有人娇生惯养的毛病,嫌声音吵,自己带个房子,别跟我们混在一起……”
江映红捶了卢庆江一拳,然后对靳晓生解释道:“卢庆江同学性格直爽,但他的心眼儿好使,你们有什么误会可以好好说。”
靳晓生缄默了,这件事情他也知道旧习惯不占理,或许江映红真正想说的是‘卢庆江同学嫉恶如仇’吧?
迟志刚却在一旁接上话茬说道:“性格直爽不是信口开河的理由!更不是制造冲突的借口!”
卢庆江满不在乎地说道:“别来这一套,在我们学校,连老师都管不了我,就凭你这带队的学生会主席,能吓唬住我?你还真把自己当块料了?”
争吵的声音,终于把睡在中铺的巴克给搅醒了,他揉揉眼窝探出头训斥卢庆江说道:“你这小子大半夜吊哪门子嗓,有精神头下车跟火车赛跑去,别在这儿耍嘴皮子,赶快睡觉去。”
“我说巴克同学,你也真有点狗咬吕洞宾,不分好赖人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真是把别人好心当驴肝肺。”卢庆江不示弱地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赶紧回床上睡觉去。”巴克从中铺上坐了起来。
“不,就不!”卢庆江像负气似的摇着脑袋。
巴克没有多说废话,他似乎一舒展身体就从中铺上下来了,以一种众人所不理解的动作一只大手揪着卢庆江的颈后,另只手抓住卢庆江的后胯,就跟当年的项霸王举鼎似的,一下子就把足有一米七的卢庆江举到半空:“卢庆江,你服不服?”
卢庆江扭动着身体,肉烂嘴不烂地说:“不服!不服!我是打抱不平……”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平吧!”
巴克高举着卢庆江就跟灌篮似的,一下子把卢庆江塞进了第三层铺位上。
“哼!”
卢庆江躺床上之后,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他斜眼冲靳晓生翻了个白眼,真的就在床上躺平了。
本来,事到此就告一段落,并不伤靳晓生的面子。偏偏靳晓生自尊心极强……嗯,也有可能是心虚,他反复向周围的学生们解释他拾皮夹克本来是一番好意,反而引起众人的不满来了。
“靳晓生同学,”
刘昊过来好一会儿了,他第一个开口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磨磨叽叽的?你说你是一番好心,那就悄悄把衣服扔上去就得了呗,干嘛非得喊那一嗓子?好嘛,巴克同学的呼噜声没把我们吵醒,倒是被你喊醒了。人都说做好事不欲为人知,你这是唯恐没人知道啊!”
轰~
众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就算巴克同学的呼噜声确实影响你睡眠了,可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能谅解就尽可能谅解,实在忍受不了,也可以小声协商一下,有没有用那是个态度问题,有必要弄得那么兴师动众的吗?”徐静平也站出来说道。
啪!
听到徐静平也发声指责自己,靳晓生觉得自己的玻璃心都碎成碴了,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简直了!
这会儿,又有几个人出声指责靳晓生,他的脑袋低得都能够塞进裤裆里去了。
“咳,大家听我说。”
巴克有些不安地搓着手说道:“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确实影响到靳晓生同学休息了。但这对我们来说,那都不算事儿,一家子过日子还有个马勺碰锅沿呢,更何况我们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呢。这件事起因在我,我向大家道歉了!”
“巴克同学,这怎么能怨你呢,谁能控制自己的呼噜啊?出来一个咱们都瞅瞅。”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喊了一声,众人再次爆笑了起来。
看到巴克如此宽容大度,靳晓生心中由衷地感到了内疚,他站在巴克的面前难为情地说道:“巴克同学,是我不好,为了一己之私,影响了你和同学们的休息,原谅我吧!”
“这不能怪你,源头还是在我的身上。”
巴克拍了拍靳晓生的肩头说道:“你这小身板可比不得我们蒙古人,这下了火车还得乘汽车颠簸很长时间,赶紧抓紧好好睡一觉。大家都聋子点火包仗……散了吧!睡觉睡觉!”
众人都散了去,靳晓生也只好躺下睡了。
由于耳旁再也听不见呼噜声,他很快地睡着了……一觉醒来,他看见窗外下了迷离春雨,这顿时勾起了他的心事,他马上记起了昨天晚上的风波,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他抬起头来,看看上面的中铺空无一人时,内愧之油然而生。他穿上鞋,悄悄地去找巴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