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南风满怀歉意，但依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羽墨的一时冲动。

是的，羽墨现在的选择在南风看来就是一时冲动。

她并没有想好做出这个选择自己究竟要面对些什么，要承担些什么。

羽墨只是顺从着内心的召唤，做出了一个可能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就像那天晚上她冲出酒吧，坐上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的车。

这才开始了他们两人之间纠缠不休的故事。

但那个时候南风对自己有信心，他可以照顾好这个莫名其妙跟着自己的女孩一个晚上的时间。

可是现在这件事情所包含的时间就远远不止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晚上了。

南风并没有信心能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里照顾好这个在知道了真相后依然选择了自己的傻瓜。

而羽墨同样也没做好准备。

现在的她或许能够克服自己的犹豫和顾虑，可是只要问题一天没有解决，这些顾虑和犹豫依旧会在她心里反复出现。

这对于羽墨来说无疑会是一场漫长的精神内耗，除非她能真真正正的看开这些问题，将这些顾虑和犹豫彻底抛到脑后。

可是这种事情连南风自己都做不到，他凭什么要求羽墨能为自己做到这些？

他也不希望自己和羽墨像自己的爸妈一样，先是冲动的开始，最后狼狈的收场。

羽墨并不意外于南风的回答。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会因为南风的拒绝而感到如释重负。

她讨厌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南风……”

羽墨的眼里满是复杂，可她还是坚定的说道：“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的命运。

“你觉得自己今天睡下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但难道有人可以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定能活到什么时候吗？

“生死本来就是捉摸不定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本来就是奇迹。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考虑这个奇迹的概率到底有多少呢？”

面对羽墨的开导，南风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说这些话到底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你自己？”

羽墨微微张嘴，嘴唇不断翕动，可她依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南风的眼神。

哪怕羽墨说得再怎么好听，可是面前的人对她而言又不是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羽墨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害怕南风会有个万一。

南风这时候反而笑着拍了拍羽墨的手：“不要去排斥自己的顾虑和犹豫，这是人之常情。

“或者说正是因为有这些顾虑和犹豫，伱刚刚做出的选择对我而言才显得格外珍贵。”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会比一个心里满是顾虑和犹豫，却依旧坚定的选择了你的女孩子更为珍贵呢？

至少南风觉得没有。

“那你还为什么还拒绝我？”

南风并没有说出他刚才的想法。

如果自己当着羽墨的面说她现在只是一时冲动，其实她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这只会加重羽墨那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愧疚感。

他只是笑笑，很坦然地说道：“因为我也有顾虑和犹豫啊。”

南风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说实话，哪怕小黑一直跟我保证说他的治疗方案在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

“但是我们都知道理论归理论，实践归实践。

“在理论和实践中还有着无数的难关要过，无数的问题要解决。

“这件事情一天没有解决，我始终感觉自己的心上像是悬着一块石头。

“而且……”

南风盯着羽墨，生平少见的敞开心扉。

“而且在此之前，因为这件事情我也从来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男朋友这样一个从未在计划和预想中的身份。

“我也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地久天长的去维持一段感情。

“我……

“我不想像我爸妈那样明明彼此相爱，最后却落得个不欢而散。”

南风的声音满是低沉：“所以我从来不觉得相爱可以赢万难，在我眼里爱情就是一朵娇嫩的玫瑰，它需要两个园丁齐心协力的照顾。

“不过很显然，我们两个现在都没有做好成为园丁的准备。”

“可是你已经一声不吭地骗走了一个女孩子的心”羽墨幽怨地说道。

“羽墨……”

南风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这次过完年我可能要和关谷出去旅游很长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羽墨闻言顿时气笑了：“那你还真是细心，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才跟我坦白。”

这哪里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分明就是南风特意给了自己一段自由，漫长且不受他影响的时间去好好思考。

“可你确实需要这么一段时间去好好的想一想，不是吗？”

南风的话又一次让羽墨沉默了。

如果她今年十八岁或者是二十岁，哪怕是二十二岁，羽墨都觉得自己会斩钉截铁地说她不需要思考的时间，她很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可是她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

“南风……”

“嗯？”

“你就是个混蛋。”羽墨平静地说道。

随后她起身就要离开3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