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熙听着房间内贺忆城的呜咽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悄悄地离开。从她找到贺忆城他就一直情绪低落,不怎么说话,满身骇人的伤口也不解释。
如今终于说开了。
丫的重色轻友的贺忆城!对着思薇就让她收回祝符。
当年在玉周,是哪个没皮没脸的家伙哭着跪在地上求她救他的?是谁口口声声,声嘶力竭地说不要做鬼想做人?她给贺忆城祝符救他,被反噬痛得死去活来,也没见他叫她收回去嘛!
她算是看透贺忆城这家伙了!
不过她见过这位贺郎流连花丛,伤了无数姑娘的心,还没心没肺地逍遥自在,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消沉。
贺忆城明明占了天大的便宜,得了永久的庇护。若放到平时,他大概要鸣锣敲鼓大宴八方罢。
即熙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道:“这声称皇帝要嫁女儿给他,他也要掂量嫁妆的家伙,居然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思薇?这可是见了鬼了。”
是不是世上的人都是这样,一旦喜欢上谁就突然没了自信,小心翼翼地掂量是否般配?
她之前不也是这样么?
如今的思薇对贺忆城来说足够特别吗?他对思薇的爱有多少?不会辜负思薇罢?
即熙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心想看眼下还可以,日后他要是敢辜负思薇,她不介意真让他去见鬼。这件事按下不表,她得先去找雎安算账。
即熙于是拎了两瓶酒拉了雎安,不由分说就一起上了房顶对酌。
“怎么在这里喝酒?”雎安坐在漆黑的瓦片上,墨蓝色的衣衫和发带随风飘扬,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即熙哼了一声,道;“你都和想容师姐一起坐过房顶,却没有和我一起坐过呢。”
雎安闻言忍俊不禁,说道:“当时你果然偷看了。”
“谁偷看了?我光明正大好不好?我是去采果子的,谁叫你和想容师姐闯进我眼里……那些不重要,你当时看她到眼神就不对劲,她抱你你也不拒绝,你是不是喜欢过她!”即熙一拍放酒的小桌,怒气冲冲道。
雎安笑声更大,他摇摇头道:“我没喜欢过想容,只是她那时候提起家人,让我很羡慕。”
即熙面色稍霁,她抱着胳膊开始她掰扯找雎安算账的正事。
“我听说你要渡一半修为给思薇,你怎么不告诉我?她是我妹妹,要渡也是我渡啊!”
雎安似乎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又去偷听了?”
“……你老实回答我!”
“你修为比我低不少。”
“……我不接受这个理由。”
即熙撑着身体靠近雎安,以一种威逼的姿态对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你总是背着我做些牺牲自己的事。”
从守生祝符到贺忆城手上的索命符咒再到思薇,她真是怕了他了。
幸好贺忆城说他最初还没被绑走,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烧了雎安的索命符,不然这要是落在魔主手里岂不是后患无穷。
她的这句谴责并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一个事实。雎安并不能反驳这个事实,只能笑笑不说话。
即熙一把捞过旁边的酒壶,塞进雎安手里:“你别想着蒙混过关!我们今天一定要把你这恶习聊明白了!”
雎安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惊讶道:“这是酒吗?你要我喝酒吗?”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你平时口风太紧了!”即熙盯着雎安,思索一会儿继而说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喝醉过。”
“我不喜欢自己不受控制的感觉。”雎安点点头。
“非要控制自己干什么!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这样!”
即熙想,从她认识雎安开始,雎安一直都在学着控制自己。她还记得当初他差点失格时,师父抓住他的前襟要他冷静,要他克制。
那时雎安看起来非常痛苦。
雎安从没有肆意地活过。
“雎安,你醉一次吧,一个晚上也好。有我在你身边,不要担心。”即熙放软了语气。
雎安沉默了一下,他侧脸转向即熙的方向。
“我不知道我喝醉了是什么样子。”雎安轻声说道,他微微皱着眉头,有些犹豫。
“你会害怕么?”
“有点。”
“就这一次,你试一次。”
雎安向来很难拒绝即熙的请求,这次也不例外。即熙摇着他的手臂恳求片刻,雎安渐渐松了皱着的眉头,叹息一声,便将手里酒壶的酒一饮而尽。
“但愿我不会像你那样耍酒疯。”雎安无奈地擦擦嘴角,含笑揶揄道。
雎安的酒量不多不少,正好一壶。这壶酒喝下去之后,他的目光就变得有些茫然,反应也迟缓起来。
即熙喊他的名字:“雎安?”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他的脸透露出一点红,连带着眼角的红晕说不出地惑人,露出一种天真无辜的神情:“怎么了?”
这样的雎安美得惊心动魄,即熙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勉强止住了自己满脑袋旖旎场景,对雎安道:“你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不想让我知道呢?”
雎安低眸沉默不语,即熙心想别人都是酒后吐真言,雎安却是酒后不吐言了?
gu903();一阵夜风吹来,即熙缩了缩脖子,已经是冬日这料峭寒风实在有些扛不住。她琢磨着雎安喝醉了这样吹风是不是不太好,还是拿个毯子披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