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前奏(2 / 2)

雎安稍一沉默,略略低头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你不必如此担心,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心魔反噬。再说若我真的被心魔反噬而失格,你待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即熙啪地一扔笔,气道:“呸呸呸,什么失格,马上就要过年了说什么呢!有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失格的。”

“可是……”

“我是你师母,师母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即熙抱住胳膊拿起架子来。

雎安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睫微颤。他点点头道:“好,听您的。”

“你就好好度化心魔,我就好好看着你,这课你有空教就没空我就自己学,你的身体最重要。你听话,过年师母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即熙深感拿架子做长辈会上瘾,这样跟雎安说话可太爽了。

“好。”

雎安含笑答道。

过年的时候即熙还真给雎安包了一个大红包,以她一向抠门的个性来说,算是花大钱了。她把红包给雎安的时候还特地嘱咐,说别让其他星君和弟子们知道,她可不想再给别人了。

雎安就笑而不语,点点头。

“你拿了我的红包,这一年就要好好的别受伤。”

即熙的语气,仿佛她这个大红包是向命运买雎安一整年的平安喜乐似的。

“好,我尽力。”雎安于是向她弯腰行礼,代替命运答应了她。

过了春节,弟子们就换上了春季宫服,浅青色的衣衫配上墨兰绣纹,远远看上去就像一片嫩生生的绿芽,走到哪里春意也跟着飘到哪里。

相比于绿芽般的弟子们,星君们就像是绿竹了,即便是一样颜色的衣衫,凭着气质和仪态,星君们从人群中走过时还是能一眼被挑出来。

大考的日子就快到来,即熙待在析木堂的时间就更长,经常能和来找雎安议事的柏清打个照面。柏清一开始还是惊讶,后来见她总是躺在冰糖身上愁眉苦脸地看书,也就慢慢习惯了。

柏清私下里也会觉得雎安似乎与师母太过亲近,但是由于雎安过于优良的风评,大家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柏清也觉得,或许是他多心了。

这天下了春雪,雪还没有积起来,地上只是有些潮湿,显得青草青苔越发翠绿。即熙穿着一身浅绿衣衫,踏雪来到析木堂的时候雎安还在打坐静思,她不想打扰雎安又实在不想看书。想了想就不客气地拿起雎安挂在墙上的木剑,转身跃入庭中开始练剑。

她从小就喜欢混迹街头,在星卿宫学了几年正统剑术,回到悬命楼之后又和三教九流的人切磋学习,以至于现在的剑术不伦不类有些怪异。

一招一式说不上好看,但不过用来伤人仍然威力巨大,对付星卿宫里这些手上没沾过血的孩子们绰绰有余。这段时间她有意收着点力气,在武科上的排名只是到前五就足够。

即熙看着那木剑的剑刃划过雪花留下深色的水印,呼吸之间都是清新冷冽的潮湿空气,只觉得心情大好,不自觉唱起熟知的小曲儿来。她气息饱满绵长,即便是在舞剑也不会气虚。

雎安走到廊上时,就听见了以清脆嗓音唱出来的潇洒歌谣,尾音飞扬,每个字都戴着似醉似醒的自由肆意。

“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困来时就向莎茵卧。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

雎安便在廊上盘腿坐下,她的歌声,旋身时衣袖裹挟的风声,落地时足间的轻响,剑尖颤抖的铮鸣,还有最最安静的雪落声铺底,形成鲜活又壮阔的组乐。

她的声音里能听到明月青山,风雨溪流,能听见一望无际的自由。

他的目光无所着落,但唇角却慢慢扬起。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

“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

伴着歌声停止,即熙收剑入鞘,掌声顺畅地接着响起。她吓了一跳回身看去,只见廊间屋檐下落雪纷纷,雎安和冰糖并排坐着,阿海站在雎安肩膀上,三双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她。

冰糖兴奋地叫了几声,夸她剑舞得好歌也唱得好,阿海难得没有露出嫌弃的眼神,表示她刚刚的表现尚能入眼。

雎安放下鼓掌的手,放于膝头,他眼睫上沾了一点细小的雪花,微笑着说道:“师母刚刚唱的歌,很好听。”

吹来一阵风,雎安玉冠上的银白色发带就随风飞舞起来,伴着飘扬的黑色发丝,像是画卷里的神仙。

即熙看得入迷,说出的话就没过脑子。

“嗨,都是青楼的姐妹们教得好。”

那神仙就皱了皱眉,笑意变得不可捉摸。

“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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