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曰:伏暗能存而能亡者,蓍龟与龙是也。龟生于水,发之于火,于是为万物先,为祸福正。
隐伏在幽暗中,能时而存在,时而消没的,只有蓍龟和龙才能做到。
龟在水中生存,用火焰来炙烤它,二者调和验证,就能预知万物,知晓吉凶。
这大概就是卜筮之法能够屡屡灵验的原因吧。”
赵鞅闻言不免叹服:“您真是博学啊!”
二人说话的功夫,龟甲已经炙烤完毕,赵鞅命人拿水熄灭炭火,宰予则顺势取出龟甲,一边抚摸着龟甲上出现的纹路,一边准备为赵鞅解卦。
赵鞅正襟危坐,准备聆听宰予的解答,岂料过了很长时间,也不曾听见宰予开口。
他连忙问道:“您为什么不说话呢?结果是吉利还是不吉呢?”
宰予故弄玄虚的念了几句道:“这……怪啊!太奇怪了!”
赵鞅被宰予弄得好奇心愈发旺盛,他追问道:“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宰予道:“我看见,不久之后,玄鸟将从东方到来,在赵氏降临。”
赵鞅高兴道:“玄鸟是天赐的祥瑞,这是吉兆啊!”
“按理说的确应当如此……可我占卜的结果却是,这只玄鸟将为赵氏开启灾祸啊!”
“此卦何解?”
“嗯……”宰予沉吟许久:“我卜筮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反常的卦象啊!”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指着龟甲上的一处说道:“原来如此!玄鸟本是祥瑞,但奈何它的身后,有熊和罴在作怪啊!
玄鸟虽是祥瑞,但熊和罴却是大凶的征兆,赵氏的灾祸的根源,是由熊、罴所引起的,并不是玄鸟的罪过。”
赵鞅闻言沉默不语。
宰予的卦辞实在过于晦涩,玄鸟到底代表了什么,熊和罴又代表了什么,赵鞅百思不得其解。
赵鞅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反正让宰予卜筮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卜筮的结果也并不总是准确的,赵鞅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岂料赵鞅刚准备把这一页揭过去,宰予对着龟甲又咦了一声。
“赵氏的子孙,将会长久的拥有代国。”
“这……”
赵鞅喝酒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对代国早有图谋,但此事从未对他人吐露过,宰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他猜出来的,还是说他的卜筮真的灵验?
赵鞅忍不住问道:“具体是哪一位子孙,您能看出来吗?”
宰予笑着将龟甲放在一旁:“代国,是狄人建立的国家。所以,赵氏子孙中,能够拥有代国的,也肯定流淌着狄人的血脉。”
赵鞅联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不由放下酒杯哈哈大笑。
“您大概是怜悯毋恤,所以才在这里借用占卜的名义,来替他请求封赏吧?”
宰予倒也不否认:“仁者,常存爱人之心。见到幼小的孩子遭到殴打,自然会心生怜悯。
只不过,我倒没有特意为他请求封赏。之前我也同您说过,我粗略学习过一些看相的方法。
您的小儿子毋恤,其容貌,贵不可言。”
赵鞅还是不信,他只以为宰予是在同他开玩笑。
“毋恤的性格懦弱,智慧不足。我的家臣中没有多少看好他的,传到我耳中的言论,也全都是关于他的恶行。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今后会拥有代国。”
宰予听到这里,不由笑道:“当年文王向太公询问选用贤才的方法。
太公回答说:君主如果以世俗所称赞的人为贤能,以世俗所诋毁的人为奸邪,那么党羽多的人就会被推举任用,党羽少的人就会遭到贬斥。
您既然知道没有多少人支持毋恤,那么又怎么能以别人口中的话语,来作为衡量毋恤是否贤能的标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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