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例来说。
一篇国际上sci或者ahci论文,编辑收到投稿以后,会安排审稿,并在15到25个工作日里给出答复回信。
然而。
文科论文普遍要比工科、理科论文长不少。
《artibusasiae》又属于那种一年总共才磨磨蹭蹭发两刊的佛系刊物,时间拖了一个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酒井胜子和顾为经期待这份姗姗来迟的回信已经好久了。
【胜子:】
【我刚刚收到了期刊的回稿,我没有打开看。我想,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是欢喜还是失落,既然是你们的论文,那么第一个见证人都应该是你们两个孩子。和顾为经一起分享打开这封邮件吧,祝你们成功,祝伱们好运,即使没有得到期待中的答复,也希望你们享受这个过程,这是宝贵的人生阅历——爱你的老爸,酒井一成】
身为期刊联系人的酒井教授,在转发的邮件时,下方附了一行话。
酒井一成把女儿扔到仰光来,就是因为不想介入这篇论文创作过程太多,被外界当成他替女儿代笔写论文。
但最后,论文通讯作者和通讯地址留的还都是酒井大叔的信息。
论文的第一作者是这项科研成果的主要贡献者,是对论文贡献最大的人。
论文的通讯作者则是这项成果的责任者和受益人。
酒井一成不是占两个孩子的便宜。
类似这篇论文出现了造假、学术不端等行为,通迅作者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很多年轻的大学导师最发愁的就是手下的研究生胡编乱写制造学术垃圾,还要挂他们的通讯地址。
求求了,导师不指望您什么,请不要害我好不好!
不让发吧。
毕不了业的人太多,导师也可能挨系主任吊,让发吧,这种玩意将来万一被挖出来,全是大地雷。
此外日本学界类似的事情是有前科的。
声名赫赫或者说臭名昭箸的日本女科学家小保方晴子2014年干细胞论文造假风波,自己脱离学界换种生活方式过日子去了。
导师却自杀了。
酒井一成是用个人的声誉,给这篇论文做的背书。
两个高中生的论文,又是这种打破共识,提出了早在玛丽小姐以前,就有不为人知的女性印象派大师存在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争议性研究观点。
没有够分量的学者和单位给这篇论文背书,很可能期刊是不愿意采纳的。
虽然这封论文也附带上了酒井大叔的学术声誉,好在酒井大叔见过世面,语气表现的很平淡。
他在多摩美院当教授,也是水过些论文的人。
高规格的论文,投稿量其实是很不少的。
尤其这个《artibusasiae》虽说是一家瑞士刊物,但在所有的ahci索引清单中,是对亚洲的研究者出名的比较友好那类。
毕竟人家的名字就叫《亚洲艺术》不是?
非常多的东夏、日韩学者,水平不管高低,都极爱往这家期刊投稿,有枣没枣打两杆子,试试又不会掉两斤肉。
高逼格的期刊,所接收的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论文,都会以非常快的速度被打回去。
在执行编辑、副编辑手里扫一眼,就因为研究方向,论文水平,乃至英文语法水平的问题,被直接打掉了。
没准都交不到主编手中,更不会分配审稿人审稿了。
对于两个还没上大学的孩子投稿的论文来说。
长时间的等待里,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表明这篇论文的内容至少初审上没什么大问题,能够迈过门槛,正式进入审稿流程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被打回来了,在艺术论文的领域,也可以再改改换家期刊再试试。
没准换个审稿人就过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当期刊编辑的回复就躺在酒井胜子的邮箱中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依然像是期待第一个孩子b超结果的年轻夫妇一样紧张。
“我拿笔记本出来,方便看完邮件,根据审稿人意见直接写回信……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酒井胜子彻底不困了。
何止是不困。
简直像是刚刚瞌睡的小麻雀忽然发现阿旺正趴在树下舔爪子一样心跳哐哐哐的狂跳。
她取笔记本电脑的手,都有些发抖。
她原本会跑仰光上学,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篇论文。
能否通过发表,邮件一打开就会知道命运的判决。
编辑综合审稿人意见给出的邮件,只会存在四种答案——
直接通过,小修,大修,直接否绝。
直接通过和直接否决这两者就是字面意思,一个最好,一个最坏,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小修的话,也就意味着这篇论文基本上符合期刊的上刊标准,回答几个审稿人对论文中不涉及核心论点的质疑和问题后,通常估计也就过稿了。
事无绝对,运气太糟,或者回信的语气太吊,小修被看不顺眼变成大修,然后再拒掉也是有可能的。
大修工作量就非常大了,代表了审稿人或者主编觉得论文有根本性的问题存在,核心论调无法成立,需要对数据、补充更多的,更直接的证据。
大修一篇论文的工作量不比重新写一篇论文的工作量,轻松几分。
即使艺术类论文没有那么多实验数据要做。
审稿人提的意见稍微多一点的话,一篇3000词的论文,光是写回复邮件,轻轻松松就能干出五、六千词去。
改完能不能过全看运气。
所以,如果看出审稿人的意见特别负面,乃至提出质疑论文论点本身是否存在创新性此类根本性的原则问题。
投稿人基本上就可以直接联系编辑撤稿,不再费功夫写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