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府。
南王与林仙儿缠绵时,叶孤城已走出自己的房间,走到了后院里去。
南王府的后院里挖了一个大池塘,种着许多莲花,每一朵都开得很茂盛,每一片叶子都长得很宽大,红的好像脂粉,绿的好像翡翠,站在桥上时,好像已被这些花朵包围,连吹过来的远风也是香的。
林仙儿就最喜欢在这片池塘的红色木桥上嬉戏,只要她穿上一件薄纱衣,再拿一把团扇遮住脸,南王就简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了。
这样的景色当然是很好看的,但叶孤城却一点也不喜欢。
他喜欢的是海。
白云城的海。
白云城的海浪。
那里的天总是浅蓝色,很轻很浅,却又很高,海风吹过他的城池时,带来的气息是花朵的清香远远不能比拟的。
当然这里面是不是也有叶孤城不喜欢南王和南王世子的原因呢?这就没人知道了。
白云城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伫立在云端,建立在海上,叶孤城最喜欢在夜里用轻功绕着白云城行进,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时,当他经过,不只能听到风声,还能听到房屋里人们的呼吸声,那种声音总是会让他感到很安心。
想到这里,叶孤城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简直恨不得立刻去找一艘船来,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他的海边去。
桥上又来了第二个人。
石田斋彦左卫门盯住叶孤城腰间的剑,缓缓道,“阁下就是叶孤城?”
叶孤城不说话,他的眼睛里好像积着雪,你若是想要他理理你,除非你自己就是一块冰或是一把火。
冰就是他的同类,火却热情到可以融化冰的。
只可惜石田斋彦左卫门谁也不是,他在叶孤城眼里顶多算是一坨泥。
“在下石田斋彦左卫门。”老人微笑道,“在下的剑术虽不如叶城主,却也是练习了很多年的,阁下为什么不肯理一理我?难道阁下已自认为已无敌于天下么?”
叶孤城好像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径直走下台阶,走到了一个亭子里坐下。
石田斋彦左卫门一点也不生气,他也跟着走过去,也跟着坐下,笑道,“阁下难道是在赏荷么?在我的国家,人们总是会赏樱的,赏樱的时候,也总是会喝一些清酒的。”
叶孤城还是不说话,安静坐着,连动也不动。
老人接着道,“不知道叶城主愿不愿意赏脸让在下请一杯酒?”
叶孤城终于道,“不愿意。”
“为什么?”
“你的身上没有剑气。”叶孤城淡淡道,“一个练剑的人身上若是没有剑气,不管他的武功有多高,都已丧失了斗志,这个时候他还在练武,为的就不是自己精进,而是为了杀人,为了钱财和权力,这样的一个人,已不配追寻剑道。”
石田斋彦左卫门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勉强笑道,“在下……”
“你不必说了。”叶孤城冷冷道,“你对剑不够忠诚,你怎么配和我说话?”
他的话音刚落,石田斋彦左卫门就起身走了,他既不想和叶孤城打一架,也不想撕破脸皮,更不想留在这里找气受。
他只有走。
石田斋彦左卫门走了,却还有人来。
“师父为什么要生气?”南王世子带着一个厚重的面具,在叶孤城面前放下一盘子瓜果来,笑道,“石田斋先生是一个很讲礼貌的人,难道他有哪里惹到师父你了么?”
叶孤城冷冷道,“我不是你的师父。”
“好,我不喊。”南王世子道,“城主可已给西门庄主写了信?”
叶孤城摇摇头,道,“还没有。”
“城主打算什么时候写?”
“有空时。”叶孤城冷冷道,“我愿意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和你有什么关系?”
南王世子的微笑也挂不住了,他从小娇生惯养,学问和武功虽不错,人也聪明,心性却是从没有被谁磨砺过的,现在只觉得脸上很是火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石板路上就又多出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直追前面的石田斋彦左卫门而去。
或许这两个人才最般配。
他们两个若是在一起聊天,绝不会让对方难堪的。
他们一定会捧着对方,吹嘘对方,给对方许下很多好处,这样的聊天岂不是很适合他们?
今天的荷花池里,人好像格外得多,第二个刚走,第三个人就过来了。
陆小凤在湖上掠过,几个起落就落到了亭子里,把亭中之人的白衣吹起一些。
叶孤城主动道,“陆小凤?”
“我是。”陆小凤笑道,“想不到叶城主竟然还记得我。”
叶孤城淡淡道,“无论是谁,都很难忘掉你这样的人。”
陆小凤自信道,“确实,我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叶孤城突然笑了,“我上次见到你时,没空和你多说几句话,现在我已经懂了。”
“懂了什么?”
“懂你为何会是他的朋友。”叶孤城道,“有你做朋友,永远都不会无聊的。”
“过誉过誉。”
叶孤城继续道,“你既然来了,他一定也在。”
陆小凤道,“他在正厅里见南王。”
“嗯。”
“你有没有给西门吹雪写信?”陆小凤问道,“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他,你若是还没有写,就不要再写了。”
叶孤城却道,“我和西门吹雪的剑法,在你看来谁更强一点?”
陆小凤怔住,“你们自然是在伯仲之间。”
叶孤城追问道,“他的剑法比木道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