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真的怕极了,不敢多想,只要想到这具身躯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伤,他都要疯。
真的要疯。
如果他的放手退后,换来的是这些——
宣珏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扪心自问:那他图什么呢?
淮北王一府都是夜猫子,但再夜的猫,三更天也歇息了。
突如其来的羽林卫差点没把淮北王吓出毛病,惊起后捂心喘了好一会,才在宣珏的解释安抚下缓过神。
宣珏说得隐晦,淮北王不敢置信,试探道:“宣公子,你是说……”
“你老人家哈欠连天的,会周公去吧,这儿有我。”谢依柔也醒了赶来,打断她父王差点脱口而出的震惊,“到我院里来吧。堂姐在我这过夜,身子不爽。派个人去宫里头,找堂姐的贴身医女来。”
宣珏和谢依柔打交道不多,见她果敢周全,倒是懂了为何谢重姒愿与她交好。
医女小锦来时,西街更梆子打了四下。
小锦素袍扣子差了位,惯来一丝不苟的盘发也乱成鸟窝。她本以为殿下又是病发不适,可见到周遭氛围凝重,羽林卫的佩刀森冷,她只一顿,就加快步伐,入了室内。
小锦忙活到快天亮,屏气凝神,给谢重姒处理伤口,接上腕骨。她儿幼乡野长大,粗鄙话张口就来:“他娘的哪个杀千刀的!老娘活剐了他!”
谢依柔也一头雾水,缓缓地道:“我也不知。殿下是宣公子送来的,他应当清楚。”
她心惊胆颤地陪了半宿,这才想起还有宣珏这么号人,赶紧出去告罪怠慢。
走出去才发现,羽林卫仍在守着,宣珏却早已离去。
一问,才知小锦到时,宣公子就告辞了。
初阳升起时,来的是俊脸阴沉的谢治,他天生张笑脸,少见如此低肃压抑。
这位太子殿下将醒了过来的谢重姒又按回被子里,听她简要说完昨晚状况,没好气地道:“叶竹没事!你操心自个儿吧!”
又深深地看了眼谢依柔和小锦,意味不言而喻——话有不能说,都给我把嘴闭紧了!
“哥,我没事。”谢重姒声儿细若蚊蝇,“不用躺几天,先回宫吧。”
谢依柔赶紧表明忠心,忙前忙后地替谢重姒更衣,还是忍不住好奇:“堂姐,你真的杀人啦?”
“……手误,没想杀他。”谢重姒怕吓着她,“我是不是做得过了?”
没想到,谢依柔由衷崇敬:“不不不,杀得好!秦晋那混球——我去年被他调戏过,就盯着他查过,好家伙,脏事一箩筐,死在他手底的姑娘家,得有这个数。”
谢重姒看着她伸出的五个手指,失笑,也没说远不止五人,拍了拍谢依柔肩膀,就坐着谢治的马车离去。
四肢百骸皆疼痛,谢重姒踩上小凳都提不起腿,右手裹成白粽子也搀扶不了。谢治心疼至极地提她上去,上了马车,又板着脸训她:“长记性了?!还莽撞吗?一个下人罢了,丢了就丢了,她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谢重姒不以为然,但乖乖点头给她哥顺毛,然后才压低声道:“昨儿……”
谢治心提到了嗓子眼。
“……秦风说漏了嘴,说‘秦家做的缺德事他打掩护’,还说‘先皇后那事’。意识到不对后,就住嘴了。”谢重姒将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胳膊,小心托着,心想还好没伤脸和腿,能到处跑,“没套出更多的话来。哥,这不对劲。先别急着杀秦风,严刑拷问。”
谢治以为她要诉说昨晚遭遇,见不是提这茬,刚松了口气,又被这惊雷给砸了个头晕目眩。口齿都不利落了:“母、母后当年,不是江湖旧势力寻仇,杀入宫里了吗?”
“表面如此,背后谁知?”谢重姒提醒他,“长点心吧哥。”
刚训谢重姒没两句,就被她训了的谢治:“……”
“把自己折腾得这副狼狈样,还好意思说我没心眼?”谢治气得七窍生烟,“哦对,小戚将军和宣三公子昨儿大半夜去救你,记得有空差人去致个谢。”
谢重姒不可思议地扭头,一字一句地问:“宣三——宣珏?”
戚文澜是意料之中,宣珏呢?怎么又是他?
谢治说得理所应当:“是。他做事妥当,否则你深夜回宫试试?”谢治没说后半截,但对宣珏很是满意,又道:“秦风扣押刑部,我让手下去审。你这段时间老实休息,别出去鬼混瞎操心。”
谢重姒敷衍着应了,神思飘忽。她本急着差遣戚家寄信,就是为了央鬼谷,通过武林势力查证母后死因。
没有想过先从朝堂入手,再绵延到江湖。
“好。”谢重姒点头应了。
也不知是答应“老实休息”,还是前句“差人致谢”。
秦风狗急跳墙此事非同小可,据说,陛下得知此事,当众摔了笔,喝令严查。
谢重姒在其中被淡去,只说秦风父子挟持宫女叶竹。但就算是宫女,也是未央宫的掌事宫女,秦风的举动和打皇家脸面没甚两样。
牵扯势力过多,太子一脉、秦氏一族,甚至以戚家为代表的将士一类,都极力介入。
但刑部那老头子油盐不进,没卖一个好,同御史大夫和大理寺评事其余两位三司使,在秦风关入天牢的当夜,就马不停蹄开始审问。
刑部尚书姓陈名岳,一撮山羊胡子,平时不穿朝服,总是穿灰衣,有些驼背,总是笑眯眯的。但犯了事的囚犯都怵他。
因为陈岳极爱酷刑,经手的犯人不死也得扒层皮,就连深色衣服,也是为了溅上血迹好打理。
这日的三司会审已然结束,却有人半下午又来。陈岳带领客人来了刑房,提死狗般,拽着秦风头发提起脑袋,慢悠悠地道:“宣公子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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