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看向戴莎:“学姐,我这么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呢?又不是那些幻想文学的桥段。”
“我知道。那只是说笑而已。”戴莎回赠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像在故意试探我的反应。
“哈……”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在她的视线下,我就像是个无所遁形的伪装者,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
我下意识地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试图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只是,待过片刻,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
我很在意戴莎所提供的信息。对我来说,没有消息并不是好消息,反而让我更加迷茫。我自己就是个记忆缺失的异类,没想到“伊珂”也是身份迷离。
记忆残缺的灵魂寄宿于来历不明的身体,这个组合算是什么意思呢?
“伊珂。”戴莎的声音飘了过来。
“啊?”我几乎被吓了一跳。我放下茶杯,尽量冷静地回头看向她,小心地问:“学姐,怎么了?”
“我们……来讨论一下周三的庭审事宜吧。”戴莎轻笑一声后,端正坐姿,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恰好我这几天也想找你谈一下。你收到我寄过去的案情概要材料吗?”
“哦,哦。”我松了一口气,回答戴莎:“我已经看过了,大概明白前因后果。不过对细节可能还理解不到位。如果我出庭作证,能先旁听庭审吗?”
“可以。我们国家没有证人全面隔离制度,允许证人在非例外情况下全程旁听庭审。”戴莎点了点头:“旁听有利于你了解案件进展和辩论细节。”
“哦……那我就是非例外情况,是吗?”我注意到戴莎的限定词。如果能全程旁听也是好事,起码能知晓更多的情况。
“是的……我们已经在开庭前经历了一番斗争呢。”戴莎说起我们上次告别后的准备情况:“上周四下午,我们已经向高院申请新增证人出证,对方很快就要求证人不得旁听庭审。我们引用了国家证据法则的修正条款,即证人同时为当事人的情况下,有权旁听庭审。”
“所以,就像我刚刚所说的。”戴莎向我强调:“伊珂,你是当事人,是月铃矿区危害公共安全犯罪案件的受害人之一,也是案件的证人。”
“当事人吗……我真没想到这一层呢。”我现在才明白过来。难怪戴莎说我是当事人,所以有获知真相的权利。那么,我是否也得尽相应的义务?想到这里,我便问起戴莎:“那我作为受害人,是否需要提起诉讼呢?”
“检察官会提起公诉的。伊珂,你主要是充当好证人的角色。”戴莎提醒我:“当事人的身份便于你全程参与庭审,但也可能面临更多的情绪冲击。法庭经常是一个无情的机器,无视庭外人的呼声,漠视受害者的创伤,藐视当事人的情感。在这样冷冰冰的平台上,所有的当事人都会在聚光灯下被剖析到最后一根头发。没有**,没有顾虑,所有合法但丑陋的手段,都是为了争取最有利的判决。所以,伊珂,你做好站到证人席的心理准备了吗?”
“学姐,你吓到我了。”我没想到戴莎会说出这样让人望而却步的话,但我也知道,她确实需要我站出来作证。要不然,她寄给我的信件中就不会夹着让我尽快回复她的纸条。所以,这算是先给我打预防针吗?
“我想,既然我决定作证,那就不会退缩。”我坦然地说:“我会尽快做好心理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