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梓和江知颐从打印室把各科的卷子全部取了回来,跑完最后一趟,各科课代表开始发作业。
连梓顺手把讲台收拾了,趁着底下乌泱泱一片乱的时候,无意识抬眼,朝某个方向瞟了下。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满天飞的卷子,角落里的某人像自动过滤全世界的喧嚣似的,岁月静好地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另一只胳膊大喇喇地斜出去。
衬衫的袖口被挽到了手肘下方,慵懒,还带着点儿痞。
也不知道一天天哪来那么大的困劲儿,临放学,这哥睡上了。
发作业的同学也不敢打扰他,路过最后一排附近那一小片的时候,都悄摸摸的,甚至都不敢抖搂卷子,又不敢把卷子直接放在他头上,只好全都堆到了连梓的桌上。
柏翮是真会给她找事儿干。
连梓擦完讲桌回座位,扫了眼自己桌上那白花花的一片,小雪山似的,想发火,但眸光一偏,瞧见自己被叠得规规整整后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刚才从礼堂回来就直接被老师叫走了,她记得当时走得急,羽绒服就随手揉了两下,往椅背的空隙处掖了掖,固定住,也没管会不会起褶。
应该是她走后,柏翮看不下去,帮她叠好的。
他是有强迫症的,这连梓不难从他卧室的完全对称结构看出来。
而且这厮似乎特别执着透明的物件,就连衣柜都是透明的,能直接看到里面的衣服。
衣服都是按照颜色分类挂的,从深到浅,从饱和度低到饱和度高。
琴谱也得按名字首字母排序摆放,书要按分类,依照书本从薄到厚的顺序,同一作者的书要按照颜色从浅到深来放。
各种细节都从各个方向敲打提醒着连梓,柏翮是个中度,甚至重度的强迫症患者。
还是个钟爱白色的洁癖,开学一个学期,连梓见他换过十来个书包,全是纯白的,稍微脏一点儿,她就没再见柏翮背过了。
连梓叹了口气,捏起自己桌上的一堆卷子,分成两份。
把卷子严格对半折叠,再用指甲压实,最后用蓝黑色墨水笔写上柏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