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2 / 2)

gu903();顾立春理直气壮地道:“你们几个马列主义领袖思想领会得不够深,领袖的思想像太阳一样光辉灿烂,这些个人,心里充满着腐朽、阴暗的资产阶级思想,就应该用我们社会主义的红太阳狠狠地晒他们,这就叫做身体和思想上的消毒杀菌。”

四人:“……”

老马说道:“可是你这种做法不合规定。”

顾立春反问道:“规定怎么了?那是以前的规定,我们要与时俱进,不停地革新自己的思想。规定又不是《宪法》,再说了,这年头,我们的革命小将连《宪法》都不放在眼里。我们敢叫日月换新天,何况区区一个规定,老马,你这是犯了右、倾保守主义错误。”

老马一时无言以对。

老杨盯着顾立春道:“顾同志,你就算说出花来,也是违反了农场规定,要是有人向上级报告,你可得吃不完兜着走。”

顾立春毫不畏惧地说道:“我没说出花来,我只是根据我们五场的实际情况改的这个规矩,他们五点跑步背语录惊动了猪和工人,我们的工作需要好睡眠才能为社会做贡献,我们的猪更需要睡眠长肉才能为大家做贡献。这帮人来咱们五场是来劳动改造的,总不能让他们改造我们吧?你们拿规定说话可以,先给我们盖宿舍。拨款拨劳动力都行,没有,免谈。”

老马无奈地说道:“顾同志,我们只是保卫科的,这些事哪里轮到我们做主。”

顾立春微微一笑:“你们提反对意见一箩筐,觉得自个儿是农场主人翁;一说干实事,就支支吾吾做不了主。咋说咋有理,做人不能太两面派。”

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听到老马和老杨被顾立春怼得哑口无言,那帮静坐的专家教授们动动眼皮,眨眨眼睛,彼此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大家还没高兴一会儿,接下来的一段对话,却像是晴天里飘来一片乌云,让他们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直没有发言、只静静旁听的王铁和金发,突然开口道:“顾同志,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受革委会的指派,前来帮助你管理监督这些劳改犯。”

第96章劳改犯和监督(二)

猪场职工们得知王铁和金发要留下来后,当场就炸了。

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建议半夜套麻袋,揍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还有人想在饭里放泻药,让他们天天拉肚子;还有人要写举报信。大家是齐心协力,想尽损招。

顾立春道:“我们要搞阳谋不搞阴谋。要搞文斗不搞武斗,大家都别着急,饭要慢慢吃,事情也要慢慢来。只要大家配合我,我会让他们主动自愿地离开。”

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猪场的职工对顾立春有一种莫名其妙地信任,他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在顾立春的安抚下,大家终于平静下来,保证尽量用平常心对待王铁和金发这两个讨厌的人。

在继第一批劳改犯来五场后,第二批知青也来了,里面就有江穆。顾立春记得这人字写得不错,江穆一来就被交付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江同志,我们五场的红色标语太少了,不像别的场,墙上都是标语,简直像红色的海洋。你的字写得最好看,这事非你不可。对了,你带着王同志和金同志一起去写标语。”

江穆不知道顾立春打的什么主意,但现在他毕竟是属于对方管,而且顾立春提的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江穆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答应了。

王铁和金发提出疑问,他们又不是五场的职工,是革委会的人,顾立春是没有权力指挥他们干活的。

顾立春道:“你们写标语是宣扬伟大领袖的精神和指示,这怎么能叫干活呢?为什么叫你们写?是因为一般人的革命性配不上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当然,你们要是觉得也配不上,那就不要写了。”

两人相对无语,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

顾立春让人弄来两桶红色油漆,翻出领袖语录,各种报纸杂志,找出合适的句子当标语,像“伟大领袖万寿无疆,永远健康”,“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坚决拥护;凡是领袖反对的,我们坚决反对”之类,他找的这些语录要么笔画容易写少,字容易写错,要么就是语录太长,一不小心就写漏写错。顾立春一逮到错误就拿起相机咔嚓咔嚓照下来,这些以后都是证据。这个时代有一个种罪名叫“反标”罪。

对于写标语,江穆还好,他的字写得好看,出的错误也少,就算是偶尔写错,也很快能发现。可王铁和金发就不行了,两人是字如其人,写得张牙舞爪,远看极丑,细看更丑。

刚写了一行,金发就对顾立春说道:“顾同志,这墙这么白,我们的字写上去是破坏了白墙,你换个人写好不好?”

顾立春一脸认真道:“金同志,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破坏这个世界,破坏一面墙算什么?”

金发:“……”

王铁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嚷嚷:“顾同志,你在攻击我们?”

顾立春语气平静:“王铁同志,你的理解能力不行啊,你们当初的口号不是有一句叫什么‘要砸烂整个旧世界’吗?你品品,我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王铁瞪着眼睛继续嚷:“顾同志,可是你说的是我们破坏这个世界,这不一样。”

顾立春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疾言厉色道:“我说破坏这个世界,按照约定俗成的想法,当然就是破坏旧世界,听王同志这意思,似乎是不满足于一个旧世界,你们还要砸坏新世界?王铁同志,我觉得你的这句话再次印证我在会上的结论,你的心是黑的,用油漆都刷不红。”

王铁暴跳如雷:“顾立春,你有完没完,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会无中生有、捏造事实的人!”

他一嚷,把周围的群众都惊动了,大家呼啦一下围上来。

有人发出灵魂的质问:“王铁同志,你说你没见过无中生有,捏造事实的人,我不信。”

大家纷纷摇头:“我也不信。”你们革委会全是这种人,你说你没见过,你眼瞎吗?

王铁还想要发作,金发拼命地拽拽王铁的衣角,让他别说话了。

王铁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顾立春,再看看群情激愤的群众,只好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

他没好气地大声道:“都散了吧,我们继续刷标语。”

那边江穆已经写完了标语,就剩下两人的任务还没完成。

王铁和金发就是搞这些起家的,比别人更敏锐。他们生怕顾立春再抓住他们的把柄,死活不肯再写标语了,写过的标语反反复复地检查,就怕哪一处写错,弄得两个人精神高度紧张。

可是他们发现了,除了标语外,他们还面临很多还有别的问题。

他们坐的椅子上时不时地会有几张带着领袖照片的报纸,两人知道,要是不小心一屁股坐上去,那就是侮辱伟大领袖;脚踩上去也不行,要是不小心撕破领袖照片,那就是肢解领袖,可以打成现行□□。

顾立春的脖子上整天挂个相机,时不时地对着他们咔嚓咔嚓一阵拍照,两人问他拍的什么,对方是笑而不答。好容易熬到顾立春上班去了,他们发现,有人拿着相机继续拍。现在,两人现在一看到相机就紧张,一看到顾立春也莫名其妙地紧张。说长得凶的人可怕,那是他没见过,那长相纯良的人的可怕。

除此以外,他们还发现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人一边观容着他们一边拿本本记录着什么,他们追上去要看,人家嗖地一下跑开了。这么做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所有的人。两人犹如惊弓之鸟,整天惴惴不安。

江穆做为旁观者直替王铁和金发捏一把冷汗,长此以往,两人得被折磨得发疯。同时,他对顾立春的手段也有了新的认识和一丝忌惮。他没来五场时,一直不服气顾立春,觉得自己要是有这条件,肯定做得比他还好,可是现在……他一时无法形容这种复杂的心理。

王铁和金发来五场,一是负责监督劳改犯,二是趁机搜集顾立春的罪证,结果倒好,对方的罪证没搜集到不说,自己不知道落了多少罪证在对方手里。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