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邓场长若有所思,顾立春微微一笑,“你看,当你险些被我说服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痛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同样的,当阵营不明的人,能让我用语言和一点点手段争取过来,我也有一种成就感。邓场,知识就是力量,语言也是力量。斗争的手段是多样化的,咱们要不拘一格,灵活运用战术。”
邓场长:“……”
顾立春觉得邓场长需要消化思考一会儿,便主动说道:“邓场,咱们已经走了五千步了。我觉得我今天的汇报内容太多,你需要考虑一下,那我就不打扰了。”
顾立春转身离开。
离开邓场的视线后,顾立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早就察觉到,邓场对他的做法是有异议的,他觉得自己没必要那样对待朱书记。
可是顾立春想的是,你觉得我在拍马屁?不,你错了。我那是拍着玩,就跟拍皮球似的,我先拍你几下,你能弹起来我就接着拍;拍不起来?皮球瘪了,瘪了就瘪了。皮球要是变成了足球,那就只能用脚踢了,有多远踢多远,做人做事要灵活。
顾立春的两篇稿子发表后,知名度又提升了几个档次,毕竟他可是上过京报的人。
顾立春上京报后,总场广播室的广播员从纸堆里翻出他以前递上去的广播稿,充满感情地朗读了一遍。三场和五场的兄弟情谊传得是人尽皆知。据说,总场党委高度肯定了三场这一行为,三场那面又给五场送来了三十袋化肥。这几天白大姐和齐科他们乐得合不拢嘴,五场的职工也是欢天喜地,顾立春在职工中的人气也随之高涨。
朱书记最近是满春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五场场办的人时不时地感觉到一阵和风拂过脸颊,工作效率提高不少。至于邓场长,还是老样子,有人私下说,邓场那是“春风不度玉门关”。
有人欢喜有人愁,四场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被全职职工私底下议论,说四场的领导和职工思想觉悟太低,只想占便宜,连五场这种新建的穷场的便宜都占,简直是丧心病狂。
最近打电话来场办问询问苜蓿的人也多了起来,市里、省里的都有。顾立春也收到了姑父的来信和姑姑寄来的东西。
杨爱国在信中狠狠地把顾立春夸了一顿,说他在京报上发表的文章,系统里的同事看了都说好,甚至他的上级看过以后,也问了几句。
顾立春没想到性格严肃含蓄的姑父,还有这么热情奔放的一面。杨爱国还说,他会好好在农垦系统帮他们农场宣传。当然,他也信中也隐晦地提到了王小的姑父王有才的事,说他最近一直心情不佳。王有才有他盯着,离红河农场又远,不必太担心。杨爱国让顾立春小心身边的王有成,要他说话行事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顾立春看完信,默默地思索着姑父说的事。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顾立春对王有成的套路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因为身份问题,王有成不可能用王小那种低劣的手段对付他。他一般会用语言和曲解政策给自己制造一些障碍。语言方面,顾立春有自信对付他;政策上面,他只要多加留意,暂时也没问题。何况,王有成虽然是跟着朱书记一起来的人,但朱书记对他并不是太看重,尤其是最近,在他的推波助澜下,朱书记对王有成的不满越来明显了。
顾立春决定一步一步来,先日积月累地让朱书记累积对王有成的不满,之后,再找个机会来个大的,把他踢出五场党委。至于能踢到哪里,就看他那一脚气力有多大了。
现在,顾立春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这新来的党委副书记是什么样的人。要是他再像朱书记那样,顾立春就不用担心了。顾立春向白大姐梁科员他们打听过,无奈他们也不知道。他向邓场委婉地打探,邓场只说让他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
几天后,场办发来通知,说省城东风牛奶场的人要来考察,要农牧科的人做好接待准备。
这可是五场的大事,邓场长和朱书记不仅让全科室的人都来帮忙,还从下面的生产队里抽调了十几个人过来。顾立春为了撑场面,还说服朱书记把生产队里的五辆拖拉机和两辆大卡车都开进来,停在苜蓿地边上,做出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他们不问则罢,问就是要买苜蓿的场子很多,他们得做好随时发货的准备。
这一天,大家穿上整齐干净的工装,把猪场打扫得干干净净,通向苜蓿地的几条小路也打扫干净,把外面和仓库里的干苜蓿也重新整理了一遍。
万事俱备,只等人来。
朱书记嘱咐顾立春:“小顾,一会儿由你来介绍苜蓿的情况,到时候别紧张,别怯场,你只要正常发挥就没问题。”
顾立春说道:“本来我有点紧张,一想到由有你们这些有经验又见过世面的前辈顶在前面,我心里就有底气,一点也不紧张了。”
朱书记满意地笑笑,又给顾立春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邓场长也提醒了顾立春几句:“省城来的同志觉得自己是大地方来的,难免有些傲气。你呢,随机应变,做到不亢不卑就好。”
顾立春忙道:“邓场放心,我这人很少自卑,不会给五场丢脸。”
邓场扫了他一眼,淡声道:“我不怕你自卑,我是怕你亢得过度,提醒你适可而止。”
顾立春:“……”
朱书记笑着打圆场:“老邓,年轻人稍稍张扬自信一点没什么,不要太严格。小顾,没事,保持平常心。”
顾立春笑着点头。
他们在这儿商量接待事宜,生产队来的那帮人也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今天的事,特别是几个生队长,议论得最为起劲。
叶爱农小声发着牢骚:“正春耕呢,把咱们都叫过来,就为了一个考察?真有人愿意买这些杂草?”
胡大华纠正道:“不是杂草,叫苜蓿,人家是牧草。”
叶爱农道:“我管它叫啥,反正都是草。”
……
他们正讨论着,杜松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接过叶爱农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有人买这玩意,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胡大华呵冷笑两声:“老杜,就你那大破脑袋,当球踢我嫌硌脚。你要赌就赌点实在的,比如说,你输了就买条烟给我们啥的。”
本来大家只是一笑而过,一听说有赌注,也跟着一齐起哄。
“对对,老杜来赌点实在的,咱不稀罕你那破脑袋。”
“老杜,敢不敢赌?”
……
杜松发了个狠道:“赌就赌,谁怕你们?就这么着,省城的人要是肯买苜蓿,我就去买一条迎春烟,散给你们;相反,要是他们不买,你们这些人凑一条烟给我。这样,行不行?”
“我看行。”
“就这么办。”
赌约简单定下,就等着结果了。
生产队这边怕领导注意他们到他们,说话也不敢太大声,大家打完赌,便挤眉弄眼地用眼神和表情交流。
过了一会儿,一辆军绿色的解放牌卡车缓缓地开了进来,车停稳后,先从上面跳下来两个人身穿白衬衫黑皮鞋的年轻人。紧接着,司机和一位身穿灰色军便装、夹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从驾驶室里下来了。梁科员跟顾立春小声介绍,灰衣中年男人姓郑,是东风牛奶场供销科的科长。另外两人是供销科的科员,白胖的姓张,瘦高的姓于。
邓场长和朱书记齐科他们上前跟三人握手寒暄,按郑科长的级别,本来由同级别的齐科接待就可以。今天,朱书记和邓场一起迎接他,算是高规格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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