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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悬于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了地。三殿下果然疑上了她家花主。

不然,帝君那道贬谪的谕书为何偏偏是今日降下?不然,她家花主得了那谕书来找三殿下,为何三殿下宁肯让小仙们聚在外头看元极宫的热闹,也不许她家花主踏入宫门?

元极宫这位殿下,向来对仙子们有风度,过去三万年,她家花主闯了那么多次祸,他都轻描淡写地包容了她。今次,竟至于此。苋儿不由心惊,动作间便含了惶恐。

她战战兢兢靠近,见烟澜秀颜苍白,正望着三殿下委屈地控诉:“我知那谕书是殿下的意思。其上种种责我之言,不过借口罢了。殿下想要罚我,其实是因那两位仙子昨日入塔遭了罪……可我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将这些算在我头上,怪罪于我?那蓉蓉仙子欲闯塔,我也曾劝阻过,劝不住容她闯了塔,我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元极宫通传了。殿下可以想想,昨日若非我派人前去报信,您能那样及时地赶去搭救两位仙子吗?我不敢贪功,可殿下不仅不念我的好,却反而迁怒于我……殿下待我,太不公了!”

雨并不大,如轻软的丝线随风飘散,因此烟澜跪在这雨中并不见狼狈,只发丝被细雨拂得湿了,贴在脸颊旁,微显凌乱,但那无损她的美貌,反使她看上去娇弱可怜。

苋儿伺候了烟澜三万年,亲眼看着她从一个虽有些清高自私、但城府不深也不屑恶毒算计人的仙,一步步变成今日模样。她自诩了解烟澜,知她此刻是在作态。但烟澜演得太过逼真,令苋儿觉得,若她不曾亲身参与算计蓉蓉之事,说不得也要被烟澜骗过去了。

或许……她家花主真的还能翻盘?想到这里,苋儿立刻上前,沉默地跪在了烟澜身边,为她撑起了一把伞,开始尽心尽力地扮演起一个不离不弃的忠仆来。

烟澜那番话落地后,宫门前静了片刻。一片寂静中,是天步先开了口:“昨日两位仙子闯锁妖塔……仙子果真没有起坏心,在这事里动手脚吗?这却和仙子一向的行事不符。”

烟澜闻言,一双眼蓦地红了,像是冤枉极了,也屈辱极了:“难道便要因我过去曾想左了,做了一些糊涂事,便不许我如今改好了吗?我如今是真的只想好好做好这个花主,并未想别的。殿下不也曾说过,只要我改好了,断了对殿下的念想,便很愿意在这九天之上扶助我吗?”

天步一窒。她诧异烟澜如今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三殿下诚然是因怀疑蓇蓉闯塔和烟澜脱不了干系,才如此利落地发落了她。但的确,这种怀疑并无证据,而殿下好像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找证据便决意发落她了。彼时天步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可此时,面对烟澜的眼泪,天步却感到了理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烟澜察言观色,见天步如此,明白是她方才那些话起了作用。道德上她已占了上风。

她知这是再进一步的最好时机,抬手拭去泪痕,打算再说点什么,头上却冷不丁传来了一声淡问:“对了,笛姬是怎么回事?”是连宋在问她。

烟澜抹泪的手一顿。笛姬落水一事已过去半月,当日无人追究,连宋回到天上后也不曾过问,她本以为此事已落听,完全没想过三殿下会在此时提起。

这一问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下意识地为自己辩驳:“笛姬……殿下是说千花盛典上笛姬不慎落水之事吗?那、那是因边春山的大小神女误会了笛姬乃元极宫新人,故而诓了她去桫椤湖小亭……”

“借剑伤人,我小时候玩剩下的把戏。”连宋感到无聊似的打断了她的话,唇角微勾了勾,是个不明显的笑,仿佛觉得她很天真,“边春的神女们从何处得知了笛姬的存在,对我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难查的事,你说呢?”

烟澜僵住了,良久,她颤抖着嘴唇,发出了一点声音:“我、我只是……”她无法再狡辩。而那一瞬,仿佛福至心灵般,她突然明白了,狡辩是无用的,也是无意义的,锁妖塔之事连宋没有证据,定不了她的罪,他是要用此事来定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