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为她准备好了洗尘宴,一家人其乐融融,侯府外沸反盈天的“讨伐”之声,好像与他们完全无关。
宋似卿也乖乖地听话,一直呆在家中。偶尔从下人的眼神中,她能猜出外面又将她传成了什么“妖魔鬼怪”。
孟平熠倒是每天都会来陪她解闷,今日送来酸梅酥糕,明日教她射箭习武,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寻摸来一个箜篌,她哪里会这些。
而她也好好地履行诺言,每日为他泡上一壶花茶,减轻他一日的疲劳。
偶尔她也会忍不住问一问府外的情形,孟平熠只说一切顺畅,初有眉目。可父亲近来甚是忙碌,总不在府中。跟他一起从边境回来的副将之前一直镇守在城外,这几日也进府好几次。
宋似卿便忍不住忧心,如果不是军中发生了变故,副将也不会三天两次入府。
可她也知道,这些并不是她能解决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不被敌人利用,成为伤害父亲与孟平熠的棋子。就像前世那样。
宋似卿心中郁结难消,便从屋内拿出箜篌,想借着音律缓解心情。
自他送来这玩意儿之后,她苦练了数日,还是只能弹出两三句。她弹了一会,无奈笑着放到了一边:“还以为会有些长进,看来我到底对音律没什么天分。”
孟平熠温柔笑着,从她手中接过箜篌。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音色清美婉转,和在她手中时大不相同。
宋似卿听出了曲调,正是她练了数日的《思凡》。
曲中情是人之情,宋似卿虽不通音律,却也顺着他拨弄琴弦的指尖,顺着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还有那眉目间不加隐藏的柔情里,瞧出了让她脸红心跳的情意。
第72章
这段日子,孟平熠怕她无聊,隔三差五就会到她院子里坐坐,两个人聊天天,解解闷,时间过得也还算快。
她意外发现这人除了长得好看、脑子灵活、武功上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外,操持家务竟也是一把好手。
孟平熠刚剪好一束秋菊,插在花瓶之中,左右看了看屋内的摆设后,挑了个好位置放在了窗台上。
金黄色的秋菊开得正盛,摆在窗台摇曳生姿。
她素来不喜欢繁复,屋内陈设也简单。丫鬟又只知道打扫卫生,不晓得如何点缀。
如今一个素净的白玉瓶中两朵秋菊,一朵开的正艳,另一朵含苞待放不与之争辉,两朵花相互依偎,相得益彰。
她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顺着那握着素净瓶的修长手指,看向他五官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单薄浅粉的嘴唇,屋外阳光洒落,好像熠熠生辉。
宋似卿的眼睛看呆了,直到他放下花瓶,转身向她走来。
她便由目光发直的“小傻子”变成只知道傻笑的“大傻子”。
孟平熠被她逗乐了,走到她身边,拧了拧她的鼻子:“傻笑什么?”
“笑你呀!”宋似卿开着玩笑,坐在摇椅上晃悠着小腿,窗户未关,有风吹散了她的发梢。
孟平熠亦是一瞬的愣神,他在她身旁坐下,目光紧紧望着她一眨不眨。
宋似卿知道他的心情必然很好。只是这目光过于灼灼,让她有些受不住。她心中害羞,有些想逃。又觉得自己不能轻易认输!
她坐直了身子,轻轻侧躺在躺椅的一侧,手掌抚额,目光清亮,展颜微笑着看他。
孟平熠被她的“胜负欲”逗笑了,却不知她这样慵懒又调皮的模样有多么惹人怜惜。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心满意足,才假装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去,输给了她。
宋似卿立刻得意的笑了。
孟平熠看她这般开心的模样,嘴角忍不住随她扬起。
“我原先还觉得屋子里这些古琴、瓷器什么的,这么贵,已经比在容城奢华了很多了。可今日你这瓶花放这里一放,生机勃勃的,我真觉得这屋子有些素净了。”
宋似卿弯起眉眼笑着,摇着他的手臂:“你说这瓶花要是谢了怎么办?我如今已经觉得从前素净了,若真回到了从前,我恐怕是要不习惯的。”
她摇着他的手臂,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
孟平熠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宠溺地笑着:“那我以后每日送一瓶花来可好?”这样她就永远不会感到平淡了。
宋似卿立刻点头:“好呀,那你每日都来!”
孟平熠低笑了一声,他说要每日送一瓶新鲜的花来,她听到的却是他每日都会来。
从前日子不觉得无聊,他隔三差五来了,她的日子才有了色彩。可他还会走,也会有一整日都不来的时候,所以,她想他每日都来。
孟平熠心中动情,轻轻拥住她削瘦的肩膀。
宋似卿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乖乖的躺在他的胸前。
她并不是贪心的人,她知道他除了筹谋与沈家人的争斗之外,刚担任骁骑将的他还要去军中操持练兵事宜,呆在家的时间总是不多。
所以她也只是耍耍小性子。孟平熠不在家的时候,即便不能出府,她也会自己找点乐趣。
只是,她会忍不住佩服像安平这样的人,她们一辈子都在家中带着,即便出门走亲访亲,也不过是从一个院子都到另一个院子。
“安姨,您整日呆在家中不累吗?”她闲得无聊,又来到了安平的屋子里聊天。
安平也瞧出她闲的发慌了,不然也不至于找上她了。
安平正在房中抄写佛经,见她来,让丫鬟收了,恐她快言快语冲撞了佛祖。
她净了手,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无聊,也不无聊。我失去了墙院外的热闹,也避免了墙院外的辛劳。你若让我去街上为了生计叫卖,我倒宁愿在屋内无聊。”
她说得很有道理,宋似卿非常认同,但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