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他忽然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宋似卿也有些手足无措,她故作洒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瞎说什么。容城与云州不远,待我探望父亲之后,随时可以来找你。”

“那时我可就要避嫌咯。”尤千画眯起眼睛笑了,心中怅然,他伸手指了指刚才宋钰君离开的方向,“待他恢复身份后便不是宋家人,也不再是你的兄长了。他待你与旁人不同,十年前在驸马府我就知道。”

宋似卿一怔,身体不自觉地转向宋钰君刚才离开的方向。他与那领官沉着交谈、与孟训从容对峙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

宋钰君待她的好,她怎会不知道。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的信任与依赖早已融进习惯里。回京之后,待他们“再无关系”时,她还能否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躲在他的身后。

她是不是也要把“避嫌”两个字刻在她的脑子里。

宋似卿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勉强撑起一个笑来:“遗憾自然是有的。但是,能够光明正大的喊自己母亲一声娘亲,对他来说也是渴望了十年的事情吧。”

尤千画瞧着她脸上的失落与逃避,无奈叹了一声:“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刚走两步,忽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扬起初次见面时那般没心没肺的笑:“似玉,你不要担心,交给他吧,他才不会轻易放手呢。”

他眨了两下眼睛,眼尖瞥见宋钰君从楼下房间内走出来,笑了两声,在宋钰君上楼之前离开了驿站。

宋似卿站在回廊上,看着宋钰君一步一步上楼。脑海中想着尤千画说的话,若他们真的再无关系,宋钰君会是何反应?

“在想什么?”宋钰君走到她面前,见她目光呆滞,问了一句。

“没什么。”宋似卿摇了摇头。

宋钰君目光微敛,与她目光对视了片刻后,嘴角轻轻扬起,似乎是读懂了她的心思。

宋似卿慌忙避开他的目光,抚住跳动的胸口。

宋钰君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转身推开方白桦隔壁的房门,似有要事相谈。

“我刚刚问了领官,父亲的军队大约五日便能回到京城了。”宋钰君道。武安驿站专门传递军事情报,了解父亲的消息自比宋钰君灵通的多。

“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宋似卿问道,虽然自己完全相信他,但现在仍是云里雾里。

“等方老先生来此,同去京城。”

“他会出岛?”宋似卿讶然,不曾想宋钰君竟真有把握。

他轻笑了一声,深邃的眼睛里有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一封信未必劝得动陛下,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只有方泽幽亲自出马,才能水到渠成。

“你何以自信方泽幽会帮你?”宋似卿压低声音,急迫地问道。

宋钰君很是从容:“千画回城除了避祸,还要将孟训被困与我要带傅杰进京的消息传给段肖奇。若他知道我已抢占先机,必定出动水军。驿站里有一股备用军,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答应帮忙搜集证据。”

他要趁着孟训与方泽幽斡旋的时机,逼段肖奇现身,只有他动手,方泽幽才会真正相信宋钰君。局势若真发展到那个地步,方泽幽也只能二选其一。

“你倒是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宋似卿望着他轻笑了一声,想起前世自己针对他的那些计谋,在他面前不过是小孩子把戏罢了。

宋钰君没有反驳,只沉声道:“岂能让你失望。”

宋似卿心中一动,忽然撇过头去,不敢看他。他算得这般仔细,待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后,他还会不会将她的心思放在心上。

又或许,她现在就要开始避嫌了。

宋钰君将她脸上的逃避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自责,是他在恢复身份这件事上太过钻营,才会让她有了不安的情绪。

她不安的小手藏在衣袖之下。宋钰君垂眸,牵起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放在桌子上。而后,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上:“不管我是谁,我们之间,永远不变。”

第38章

宋钰君的手掌心传来温热,似乎是怕她紧张,他的眼睛并未直视她太久,轻轻移开的视线,给了宋似卿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总是这样温柔却不炙热,绝不给她带来负担。

宋似卿温柔笑了:“当然。”

她缓缓眯起的眼睛和脸上的笑容,落在宋钰君的眼眸里,像阳光洒进昏暗的角落,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轻轻扯动着心脏。

安抚了她的不安后,宋钰君走到书桌前写了几张字条。宋似卿就在一旁坐着。

他没有避开她,她也没有伸头张望。就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小房间里,宋似卿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宋钰君写好字条后,便离开了房间。她推开窗户吹风,湛蓝的天空下,几只信鸽飞向不同的方向。

临近傍晚,方白桦果真醒来。看见宋似卿后闹了两下,被几个士兵呵斥住了。

“这里可没人疼你。”宋似卿给她倒了杯清水,简单说了下她昏迷的情况,“岛上你是回不去了,如今恐怕已经暴露了。”

方白桦嘴唇苍白,推开宋似卿为她倒的清水,死死地瞪着她:“不用你假仁假义,如果不是你们入岛,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父亲又怎么会将傅哥哥赶出岛上?”

她如今还在想着傅叶的安危。宋似卿瞧着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委实生气,放下茶杯,冷言道:“事到如今,你只担心他一人?别忘了,如今要伤害你父亲的是孟训!如果不是傅叶将你们藏身的地方和尤千画的身份说出来,孟训如何知道你们躲在云州?猪油蒙了心,眼睛蒙了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连串的讥讽堵得方白桦说不出话来。

宋似卿火气上头,看着她仍不知悔改的模样,不依不饶道:“你是不是还觉得你和傅叶天作之合,人间佳偶?你醒醒吧,他不过是要利用你,接近你父亲罢了。你现在回岛,只是给傅叶一把匕首,一把捅向自己亲爹的匕首罢了!”

“不可能!”方白桦神情激动,本就文弱的身体饿了一天更加虚弱,忍不住咳嗽起来。

宋似卿瞧她这模样,也觉得可怜,却并不打算安慰她,有些话不说清楚她至死都看不明白。

她走到方白桦的面前,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她的脑袋:“动动你的脑子吧。他若真在乎你,岂会夜半潜入我的院子来看我!”

“那是我告诉他,你与尤千画有染!”

“我说的是在我刚到云州的第一天,他便来看过我!”那夜窗外的人,是傅叶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