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她笑着道谢,试探问道:“我瞧着这尤府挺有钱的,怎么是老爷亲自下乡收租呀。”

纹月弯起笑眼,小小年纪没什么戒备之心,又瞧着宋似卿好说话,没什么脾气,便捂嘴偷笑道:“我们老爷一向如此,咱们下人的伙食他都要亲自去厨房看,多一点油水都要发脾气的。”

“啊?”宋似卿惊讶,“这么抠门的?”

纹月小脑袋直点头:“还是后来少爷发了火,嫌弃了老爷,才作罢的。”

宋似卿啧啧称奇:“那你们老爷是哪里人?可是从京城搬过来的?”

“没有呀,尤府在云州已经很多年了,未曾听过和京城有什么关系。”

宋似卿满脑子疑惑,奇怪这样的人是怎么有机会把儿子送到京城备选公主养子的?

纹月给她夹了一块虾饺放到碗里,她便不再打听,专心吃饭。只是这尤府着实怪异,若是普通殷实之家,也买不起这屋子里的摆设。

罢了,她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等到宋钰君回来,问他岂不是更清楚。

第24章

一上午没见着尤千画,宋似卿知道他心中正憋屈着,一方面想原谅自己,一方面又咽不下这口气。她也没主动找他,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一下吧。

尤老爷回来的时候已是未时,比她往常吃午饭的时间推迟了一炷香左右,幸好早上吃得多,不至于太饿。

纹月请她移步至主厅用饭,还未进门,尤老爷便迎了出来:“宋小姐大驾光临,真是不胜荣幸啊!”

这热情劲吓了她一跳。宋似卿抬头看他,这一瞧倒有点失望。胖胖的身材,黑黑的脸蛋,笑起来憨态可掬,跟容城的土财主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跟纹月口中的老爷形象,确实一模一样。

尤老爷迎着她进厅堂,路上问了许多关于宋钰君的事,宋似卿只说有事晚些到,尤老爷没说什么,应该是宋钰君在信中已经说过了。

她走进厅内,瞧见了尤千画,他已经入座,斜靠在座椅上没个正型,用眼白看她。

宋似卿无奈轻笑了一声。尤老爷瞧见了,脸上挂不住,一脚踹上了他的椅子边,忙请宋似卿上座。她实在不习惯别人对她这样恭敬,连番劝阻,才成功让了主位,坐在次座。

耳边,尤千画“嘁”笑了一声。尤老爷瞪了他一眼,他就转身背对着他俩,一副赌气的样子。

尤老爷忙给她赔罪,宋似卿摆摆手,明白他还是小孩子心性,记仇但是心不坏。

饭桌上,尤千画只顾着吃菜,一点也不理她。尤老爷知道宋似卿此次是要去京城之后,热情更添了两三倍,一个劲地问她父亲好、问公主大人安,弄得她两面尴尬。匆匆吃完,逃回了院子里。

她从尤老爷那里要来了纹月伺候,下午便躲在了屋子里。

天已入秋,夜晚清冷,宋钰君一天都没有出现。

纹月替她关上了窗户,便回房休息了。宋似卿坐在屋里,回忆着前世关于孟训的所有事情,生怕漏了一处。

只是傅叶的背叛、父亲的死亡,越回忆越清晰,一想到她以前做过的蠢事,她便无法继续下去。

她想倒杯茶,一起身,脑袋愈发疼得厉害。一不留神,小腿磕到了椅子边,“啊”得一声跌倒在地上。

几乎是她惊叫的同时,窗边传来动静。宋似卿愣了一下,定在地上,再细听时,窗外又没了声音。

她扶着板凳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已经深了,屋外静的可怕,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只有窗户外回廊上挂着的一盏红灯笼,灯笼下方的红穗穗垂在半空中独自摇晃。

宋似卿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转身回去,忽然一个酒壶从墙外扔了进来,碎在石子铺成的地上。“啪”地一声,吓得她脖子一缩,忙往屋子里后退了一步。

院子外又没了动静,她小心翼翼地靠在窗户边,露出一个脑袋,顺着酒壶扔进来的方向,一直往上看。

片刻后,在酒壶扔进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脑袋,尤千画笨拙地爬上了墙壁,横跨着骑在墙头上。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借着月光,宋似卿瞧见他满脸通红,一看便是喝多了酒。她慌忙出门,准备扶他下墙,却被他呵斥回去:“你不要出来!进屋去!回到窗边。”

他骑在墙头摇摇晃晃,宋似卿怕刺激到他,只好听他的话,一点点关上门,又退回到窗户处。隔着半人高的墙壁,他好像就有了安全感。

尤千画身材高瘦,双手扒着墙沿垂在墙上,脚尖离地也没有多高。他顺着墙壁慢腾腾地滑到地上,腰间还挂着一瓶酒。

他举起酒壶,慢慢地走向宋似卿的窗边,摇摇晃晃,不到十步的路程,踉跄了好几下。

“你喝多了。”宋似卿紧紧望着他,怕他一个脑门栽在石子路上,那她就真是罪孽深重了。

“我没喝多。”他终于走到窗边,半靠着墙壁,声音嘟囔听不清,“原似玉,我不想原谅你,可我其实一点也不恨你,怎么办?”

他双手抱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明显喝大了,意识不清了。哭了半天,他抹了把鼻涕,猛然抬头,红红的眼睛闪着泪光,他将酒壶放在窗台上,指着它:“你喝了它,你喝了它,我就原谅你。”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哭也不闹。

宋似卿心中愧疚,扬起嘴角安慰着他:“好,我喝了,咱们一笔勾销。”

宋似卿拿起窗台上的酒壶,取下壶盖,欲一饮而尽。还没到嘴边就被尤千画夺下,他一口气将酒全部灌进嘴里,烈酒呛嗓子,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开始撒起了酒疯,将酒壶往墙上一砸。白瓷做的酒壶碰撞在墙砖上,宋似卿眼瞧着它瞬间炸成碎片,四处飞溅。

其中一块正飞向窗户,朝她而来,她本能侧身避开,忽又见一块石子正打在瓷片之上,将瓷片弹开。

宋似卿抬头,正见宋钰君半坐在屋檐之上,月色下,冷寂的面容带着愠怒。

尤千画也冷静了下来,瞧见宋钰君在屋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宋钰君抬手,又一石子直接打向尤千画的胸口,尤千画返身就跑,仍躲避不开,石子弹中他的后背,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宋钰君飞身而下,慢慢走到尤千画的身边,将他搀起:“子时已到,一天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不许你再对她有任何的不敬。”

尤千画呆呆地靠在回廊柱子上,酒醒了大半,他伸手搓了搓脸,恢复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