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呆楞间,方导疑惑出声:“小言,怎么了?”
傅言回神,蹙了下眉,极快调整了情绪,冷静回:“没事,刚刚情绪不到位,再来一次。”
他可是傅言,怎么会被眼前的人乱了心绪。
他再次瞥了眼旁边的谢明舟,谢明舟早就没再看他,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仍然给人压迫感。
“OK再来一次。”方导望向傅言,一般像这样级别的演员,丝毫不需要他的提醒,自己就能控制情绪。
他目光扫过谢明舟,他的直觉果然没错,谢明舟那双含情的眼睛,果然和剧里“容修”十分相称,再加上谢明舟的台词功力也稳健,定能把这个角色拿捏透彻。
“来。”
傅言神色恢复往常的倨傲,望着台本,清了清嗓子。
谢明舟望着他,目光锐利,轻勾了下唇:“希望言哥演的时候,能直视我的眼睛。”
傅言神色一愣。
一旁的演员们睁大眼,谢明舟一个新人竟然敢和傅言讨论演技!
方导挑了下眉看向傅言,半晌出声:“好,开始吧。”
能直视我的眼睛。傅言耳边再次响起这句挑衅的话,内心沉寂已久的斗志被激发出来。
在场所有人屏息凝视。
谢明舟再次投入剧本,声音带着轻佻,重复道:“漫漫长夜,孤枕难眠,黎王如此劝我醉,劝醉意为哪般?”
傅言望着台本,低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兴味:“琴师技艺高绝,真是深得我心。”
他抬眼,对上谢明舟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心跳下意识加快,但头脑还保持清醒。
剧本里也是如此。他早早就对这位“琴师”的身份起了疑,表面像是着了道,实际上却早有防备。
两人无声对视,谢明舟也是遇强则强型,轻抬下巴,目光从容。
“但黎王也没喝多少酒,为何脸色如此红润?”
傅言也慢条斯理,薄唇轻启:“因为美人的腰身,和酒一样令人心醉。”
舒茜和其他女演员都震惊了,明明这么露骨的台词,却被两人说的这么自然,又充满韵味。如果真正让两人来演,得让人心跳加速成什么样。
方导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最让他惊喜的还不是傅言,而是谢明舟。
和傅言对词,谢明舟稳得一批,丝毫没有对傅言的胆怯,这真的是一个新人级别的演员该有的心理素质?
可转念一想,傅总的朋友,果然不简单。
“可以了。”方导出声打断。
两人的气场都很强,傅言不用说,他也相信谢明舟能把一个真正的刺客带到银幕上。但唯一的担心就是,后面那么多高难度的剑术体术打戏,谢明舟的功底究竟能不能撑住。
暧昧的氛围消失,谢明舟敛去笑意,朝傅言冷淡点头,懒懒移开视线。
看着那双眼睛从含情脉脉变得淡漠,傅言眉头蹙了下。
“谢哥,你的台词情绪抓得好到位!”女配王曦低声赞叹说,“你提前练过吗?”
谢明舟笑笑:“倒也不是。”
傅言面色冷峻,但手心微微出汗。他多久没感觉到这样的压力,谢明舟面对他丝毫不落下风,自信又沉稳,反倒是他多了很多不该有的心思。
要是真正演起来,还有许多这样和谢明舟纠缠不清的戏份,到时候该如何办。
围读会持续到中午,方导才让各位回家收拾东西,《御龙传》的拍摄工期极紧,再加上拍摄地点跨越很大,方导要求之后的拍摄期内,演员们住酒店封闭式拍摄。
回到家,谢明舟按照剧组要求,把常穿的衣服,用品塞回到箱子里,准备明早打包搬去酒店。
这一收拾就搞了一个多小时,他关上箱子呼出口气,望着桌上墨色渐干的画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走之前,他得把这幅画给送出去,顺道给某人道别。有了上次宗策杯的加持,他笔下的画价值也应该翻了不少倍。
也算是,给傅总一个交代,毕竟傅总已经帮了他不少忙。
箱子都整理完,谢明舟才躺回沙发上,又一次拿起剧本研读起来。
他自从接下这部剧后,空余时间都在研读剧本,容修作为顶尖刺客轻功,剑术,体术都是一等一的水平,这也是容修这个角色难度大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难点,便是和傅言对戏。
他能感觉到傅言作为影帝,对对手的掌控力和压制力极强。他每天也在花时间研究剧本和演技,要做就做到极致,不想像上一世留下遗憾。
傅沉故回到家已经是十点,这几日忙着和娱乐圈的商业大佬们谈判,回家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
他走进客厅,一旁的管家提醒说:“傅总,谢先生说你回来了直接去他的房间,他有事找你。”
傅沉故抬头望了眼,随即点头,往二楼走去。
他推开门,屋子里十分安静,沙发上露出了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腿肚紧实又滑润,脚丫轻翘。
傅沉故目光顿了顿,升起一股心安,每次回家都能见到谢明舟,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习惯。
他朝沙发里望去,青年仰躺在沙发睡着了,绝美的小脸上盖着一本摊开的台本,手搭载头侧。
应该是看剧本看睡着了。
这几日,他经常看到谢明舟研读剧本到深夜,他也知道谢明舟对这部戏极为看重。现在剧组里谢明舟有方导的帮助,他也放心了些。
傅沉故走到谢明舟身边,刚想帮他把书拿下来,却瞥见了桌上摊开的一幅画。
画的内容不多,只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和一片朱红的落花。但笔锋细腻,浓墨浅出,看得出画师的技法很有底蕴。
傅沉故下意识有种熟悉的错觉,然而看到画脚的落笔,眉头一紧。
“三月一日,舟庄。”
他回想起来,是他和谢明舟第一次在舟庄相遇的日子。
他抬手拿起画角,仔细观摩——初遇那天,谢明舟的视角里,他应该就是这么静静的站在树前,垂眸望着他。背后,是一片落花。
夜风带着窗外的花香飘进屋内,脑海里浮现出谢明舟一笔一墨勾勒他的样子,傅沉故心念一动。
“画得还满意?”
寂静间,一道调笑声打破了沉默。
傅沉故手指微顿,转过头,谢明舟不知何时醒了,歪身懒懒坐在沙发上望着他。
傅沉故敛了敛眉,靠在书桌旁,淡淡问:“你的画是李青善教的?笔锋很熟稔。”
他从小在傅家耳濡目染,虽然很少亲自下笔,但欣赏过的画作不在少数。谢明舟的画能被评为“宗策杯”第一名,如今看来果然不简单。
谢明舟望着傅沉故一脸正经,低笑一声:“我是问,我画中的人,傅总可还满意?有画出傅总的三分神韵?”
傅沉故颔首,毫不掩饰的赞叹:“过之而无不及。”
“那就送你了。”谢明舟抬了抬下巴,十分自然接下话。
傅沉故顿了顿,半晌开口:“怎么突然想起来画我?”
谢明舟勾唇,长腿一迈,走到傅沉故身边,和他并肩靠在桌边,侧头望着他,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因为你好看啊,傅总,你不知道画师天生对美的事物就特别敏感。”
身边人灼烫的呼吸若有似无扫过颈脖,傅沉故垂下眼,敛去眼底的热意。
望着意料中那张冷淡如常的脸,谢明舟暗叹,啧啧,一如既往的,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