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虚虚在椅子上坐了,试探出声,
“姑娘,可是黄家那里,让姑娘不痛快?”
月容刚要说话,便见外头雷电声越烈,闷热空气一扫而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风卷纱窗,隐隐作响。
下雨了,那男人更是不会回来。看来,今日和他掰扯清楚黄家的事情,是不能了。
月容来到窗前,见东间连个烛火也无。素手轻抬关掉窗户,
“累了一天了,林妈妈您早些歇息去吧。”
林妈妈无奈低叹一声,如何不明白,这是姑娘不愿意和自己说,这才叉过话题。
因外面有风雨,温度骤降,室内多了几分凉意。
林妈妈撤掉两台冰鉴,亲自服侍月容在床上躺下。
转身刚要歇息,便听见外头叫门声。林妈妈顿时喜笑颜开,
“姑娘,定是侯爷来了!”
侯爷来了,姑娘怕就没有那么难过。毕竟,二人情谊相投,在一起什么话都能说开。
顾知山要来,月容捏紧被衾,心中茫然然也不知什么心思。
她对他的态度是一日三变,不知到底该拿什么态度面对他。
一日想着利用他查探父母之事,一日想着借由他出了黄家。可出了黄家后怎么办,父母之仇报了怎么办,月容是半点儿像头也无。
到那个时候,剪掉头发做姑子去也行。省得在外面受苦受累,无名无分跟着男人,哪怕是日后进府,也落个二婚头的名声。
正心思纠结中,见林妈妈裙摆湿透进来,
“好奇怪的事情,明明听见外头有人叫门,偏偏一个人也无。”
月容闻言,心思微动,似是想起了什么,
“妈妈你拿羊角灯来,我去瞧瞧。”
一把小小的羊角灯隔绝风雨,雨水打在灯罩上,复又流淌下去。
月容一身蓑衣,出了内室,便觉得雨水寒气扑面而来,恰巧徐婆子从厨房回来,见月容这幅打扮,劝道,
“这么大的雨,姑娘身体弱,仔细吹风受了风寒。”
月容摇头,握紧手中的羊角灯,
“屋子里怪闷的,去外头走走也好。正好妈妈你带着伞,咱们两个一块儿去。
林妈妈和蒹葭,就留在屋里。”
众人一劝再劝,见月容执意要出门,只得让徐婆子陪她出去。
徐婆子自然肯,自打林妈妈来了,她在姑娘身边一日不如一日。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让林妈妈拔得头筹。
风大雨猛,便有羊角琉璃灯照路,可见不过一尺,四合院大门外,空无一人,便是镇远军也不知被撤到什么地方,见月容出来,没有人前来请安磕头。
月容臂里不足,便是手持伞把,也不由顺风打湿裙摆。
徐妈妈心疼,忙把伞往月容那里遮去,瞬间湿透右边肩膀,大声劝道,
“许是风吹着门,林妈妈听错了也不一定,姑娘,咱们回去吧。”
月容低首,门口青石台阶上,泥点斑驳,一路往路西而去。
抬头,路西是一连串高大梧桐,树干粗壮,一片漆黑。
里面藏个人,外面是发现不了的。
推开林妈妈遮住伞柄的手,月容一撑伞,一手往梧桐树下行去,
“妈妈你留在此处,我捡几个叶子回去做书签。”
下雨天捡树叶做什么书签?
徐婆子想起柳大老爷也爱拿花花草草做书签,瞬间了然。姑娘和老爷一样,也都是爱这些个归于天然的东西。
大雨滂沱,临到树下,月容方才觉得风雨减小,试探出声,
“黄家少爷?”
她的相公,他深夜来次做甚?顾知山围住黄家,他如何能逃脱出来?
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了结不了的事情吗?
黄忠义伤痕累累躲在书后,见不远处徐婆子紧盯此处,隐藏在阴影出,目光带渴望隐痛,小声出口,
“是我。深夜来次,和娘子辞行。
我那姑父楚雄传来密信,黄家,要完了。我去北边谋个出路去。”
果然是他,月容见自己猜中,一时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
又听黄忠义说什么辞行往北边去,捏紧手心。她父母被黄家害死,难不成,连身为黄家人的黄忠义,半点儿愧疚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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