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长大了,黄太傅说的对,一国之君,大权旁落算什么事儿?他得时刻小心舅舅率兵谋反。
褪去原本就没有几分的愧疚,昂首大步走向龙椅。朕是皇帝,九五至尊,朕怎么会错呢?朕没错。
天子归位,顾知山收起合欢香不在逼问黄太傅。小皇帝抿抿嘴唇,见群臣低首,殿内一片鸦雀无声,刚要开口打破沉默,便听见午门有击鼓之声传来。
有人鸣冤!!!
下意识的,小皇帝目光落在舅舅身上。后者气势依旧,看不清喜怒。倒是一侧黄太傅起了不好预感,他方才对顾知山出手,后者轻轻放过此事。
难不成,就在这里等着?
懊恼闭眼。黄太傅只觉自己年纪越大,行事越发不周全。只想着一心收拾了肃毅侯好夺他兵权,怎么完全忘了,万一失败后,他黄家是何下场。
午门外,月容立于大鼓之下,两米多高的鼓身高不见顶。苍穹之下,九层宫阙气势滔滔,与之相比,月容自己就像是这沧海一粟,若非身有执念,怕是早就随父母去了。
咬牙,月容手持红樱鼓槌奋力击打,鼓声震天,直达云霄。
一打这世道,她父亲儒雅俊朗,为官爱民,为父尽责,为何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二打这朝堂诸君,上下包庇,明知她父死有蹊跷,却把污名泼在他身上。
三打她自己,为人子女,若不是肃毅侯帮衬,便是到死,她也不能为父亲翻案。
力尽微歇,柳二叔站在石阶下,仰望苍天,依稀瞧见兄长欣慰笑意。他奋发向上,柳家越来越好,月容也有肃毅侯扶持,只人.伦到底大事。
一个有夫之妇,一个位高权重,若要在一起,不说别的,宫里那位太后,便是一大阻碍。
远处,韩有梁率众来请叔侄二人,悄声在柳月容身边道,
“侯爷在朝堂上呢,您莫怕,只跟随柳二老爷行事便可。”
月容颔首谢过他,等到了朝堂,才知韩有梁为何说不要怕。朝堂诸君,着红着绿,满朝文武外,只她一个红妆。
因避嫌,虽没人敢抬头瞧她。可九层龙椅之上,来自天子的目光却是丝毫不错开,每一根头发丝,都似是被他打探个清清楚楚。
听完柳二叔从楚雄叛国,柳道南身为青州知州惨死,及到今年,黄家骗婚,至今未过婚书,未拜天地。天子倒是难得起了兴趣,
“若婚事不成,你便是未嫁之身。不如,进宫来服伺朕,如何?”
天子说话语带稚气,看着一侧古井无波的舅舅起了波动,越发笑的开怀,
“你抬起头来,朕瞧瞧你。”
月容抬头,入目是男人身着蟒纹官服,站立武官之首。身后将士也算人中豪杰,可不及男人十分之一。
察觉佳人瞧过来,水汪汪目光一览无余,琼鼻红唇,明明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可偏偏生的貌美,素服下身子骨窈窕,他甚至能听到,身后呼吸急促的声音。
不悦抿唇,顾知山拱手朝天子道,
“柳氏内眷之身,须得避嫌。着宦官置屏风在侧殿,以正清明。”
话罢,便有小太监殷勤上前,引领月容往侧殿而去。小皇帝见此,原本生出的那么两分愧疚消散,这皇宫大内,上至母后,下至宫女太监,哪个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底。
他们干脆就让舅舅当皇帝啊!扶持他这个傀儡做什么!!!
恼恨之意无处发泄,天子之怒,全部落在柳二老爷身上。
“柳道北对吧,你翰林学士上告长官,忤逆之罪,该罚!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陛下,柳道北如今是我户部官员,忤逆上司,从何谈起?”
户部尚书偷瞧侯爷脸色,见后者颔首,躬身朝天子道,
“柳道南身为青州知州,当年先帝也曾赞他凤章龙姿,将来必成大器。此等豪杰之辈,怎么会引敌入城,落个卖国,自己却惨死的下场!!
陛下,您不能因为黄太傅是帝师,素来亲近,便包庇他作恶多端。”
“还请陛下彻查此事!”
张太傅率先出列,不去看自打柳家叔侄进殿,便在一旁装死的黄太傅。
这是他装死,便能敷衍过去的事情吗?若真是任由女婿出逃鞑子,引兵入城。这么些年朝政作乱,只怕他所图甚大!
“臣等请陛下彻查此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之间,除黄太傅和亲近的官员外,满朝文武无一不赞同。小皇帝脸色越发阴沉,他为天子,竟然连一个七品官员都责罚不了。
黄太傅说的没错,这朝堂中,也只有他和朕,是一条心。
柳二叔半跪起身,直视黄太傅,目光含恨,厉声逼问,
“黄太傅您不说话,是默认此事不成?”
若默认此事!你该如何向我那兄长赎罪!
黄太傅闭眼,毫无胜算。他为何要去招惹肃毅侯,若不是起了谋算他的心思,日积月累,陛下亲政之后夺他兵权,还不是任由自己宰割。
现在这般骑虎难下,相国寺千万财富被掠夺一空,还有朝堂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张太傅竟然也归向顾知山。
除了陛下,他再无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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