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匆忙出去,果见新帝等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的身旁站着陆韶,玉面红裳,唇角带笑,不说他是太监,反倒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殿下还没起?”陆韶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帕,替新帝抹去了额头的雨水,神情一派淡然。
京墨躬身朝他们行礼,“回厂督,殿下身弱……”
新帝急躁的推开她,伸脚想跑进屋。
陆韶拉住他,他转头疑惑,“陆韶,朕不能去看皇姐吗?”
陆韶微笑道,“陛下,紫芳园的戏班子已经搭好了台子,估摸要开唱了。”
新帝一听到戏就把姬姮忘去,急慌慌催他,“那还不赶紧走?”
陆韶说,“您先去,臣去看看殿下如何,也好叫您放心。”
他朝京墨递过眼色,京墨走上前候在新帝身边,新帝老气横秋的背着手,“有你在,朕一百个放心。”
陆韶笑看着他被京墨领出院子,随后慢条斯理的将帕子卷好丢进屋里的火盆中,他缓步入了房门,一直走到床边才定住,床上的女人像是在深睡,那张艳红的唇微微抿着,能看见咬痕,他的眸光变得阴暗晦涩,弯身下来一只手擒住她的下颌,触之生香,他不仅使了点力,迫她抬起脸。
姬姮再难装睡,睁一点眼仰视他,后脑因着不上力往下垂,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眼底,她分明看清他在笑,她强忍着酸疼,扬手朝他面上扇去。
这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扇在陆韶脸上,连印子都没显露,陆韶手一松,她跌回床褥中,他抚了下自己的脸,“殿下病的这般重了?”
姬姮急促的呼出气,“滚出本宫的府邸。”
陆韶的笑里含着讽刺,“殿下的府邸是臣求来的,殿下得了想要的府邸,就想卸磨杀驴,未免过分了些。”
姬姮睨着他,嗓音沙哑,“你嚣张什么,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本宫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陆韶是如何人面兽心。”
陆韶轻颔首,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条素金雕花细链,举到她跟前道,“这个好看吗?”
姬姮偏过脸默声不答。
陆韶执起她的脚腕,在她欲挣扎时轻蔑道,“臣再人面兽心也只对着殿下,好歹也算个有点功名的奴才,您跟他们说了臣的不是,他们就会救您?您的父皇死了。”
那条金链拴在姬姮的足上,一瞬间令她发疯,她猛揪住陆韶的衣襟,妩媚的眸子里尽是愤恨,“你这个贱种!本宫早该杀了你!”
“殿下说的是,您早杀了臣,臣得感谢您的栽培,才有今日的好日子,”陆韶轻松扯下她的手包在掌中,氤氲的香气环绕在鼻尖,他眯着眼轻嗅,“臣死了,也想拉着殿下一起下地府。”
姬姮眼睫轻颤,忍耐住厌恶怒斥他,“你做梦!”
陆韶冷冷的盯着她。
紫芳园的戏唱开了,咿咿呀呀的戏腔在雨夜里听的分外清晰,间或有新帝的拍手叫好声。
陆韶起身推开窗户,院子长廊站满了宫女太监,个个低垂着头,老实的过分。
“臣不小了。”
姬姮嗤笑,“你想要对食宫里有的是。”
陆韶转过脸看她,“臣这样残破的身子舍不得糟蹋那些宫人。”
姬姮朝床角后退。
陆韶的面目在夜灯下愈加模糊,嘴角的笑里含着嗜血,“委屈了殿下,被臣糟蹋成这样。”
他丝毫不在意这话会被别人听进耳朵里。
姬姮压低声喝他,“闭嘴!”
陆韶似笑非笑,“臣忘了,您瞧不起臣,无论臣爬到何种地位,在您眼里也不过是个太监,您高高在上惯了,臣也想捧着您一辈子,可您不给臣机会。”
他慢慢朝她走,身后的窗户还开着,那出戏落了音,新帝又折回院子,脚步声在雨中一下下的响,越来越近。
姬姮的脸色刹那煞白,她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陆韶靠近,近前了才看清他的眉梢写满阴鸷,她的眼里聚出泪。
陆韶猛地伸手掐住她,“臣对殿下没有同情。”
姬姮张了张口,外边的门被敲得砰砰响,“皇姐!陆韶!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陆韶拍拍她的面颊,“小陛下这般关心殿下,不然就让他进来瞧瞧?”
瞧瞧什么?
姬姮颓唐坐倒,“别让他进来。”
陆韶哦一声,“陛下是君,臣只是陛下的一条狗,臣怎么敢差使陛下?”
姬姮惊愕的注视他。
“不是您教导臣的吗?”他覆住她的眼睛,唇贴近她耳边发出低低嘲笑。
外屋的门一下被推开,新帝的脚步声哒哒不停,终于他闯进隔门。
陆韶托起她的脸朝外,“陛下正看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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