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宋佩瑜立刻与柏杨、吕纪和商量,他们应该马上下山。
华山位于赵国和燕国的交界处附近,没道理出现大群混合着梁州、豫州口音的土匪。
结合第二次去华山那天连绵不绝的余震,和吕纪和骗土匪他是县令儿子时,土匪们的反应。
宋佩瑜和吕纪和都认为他们如今不是在华山,而是在卫国境内。
卫国刚好位于梁州和豫州之间,且是九国中唯一不设县衙的国家,作为九国中国土面积最小的国家,卫国最小的行政单位是郡。
如此他们既等不到慕容将军和郝石,也不用再担心遇到燕军,反而土匪的规模未知,说不定会有新的土匪来找被重奕杀了的那些土匪。
而且他们身上都有伤,需要及时治疗。
下山后,哪怕只是个镇子,只要能买到最基础的伤药,就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众人很快达成一致,马上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他们挖了个大坑,将身上早就破破烂烂的衣服都埋了起来,换上勉强能算得上干净的土匪的衣服。
其他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除了必须留下的,全都直接毁去。
做好所有准备后,他们在山里又转悠了两天,才终于绕出了这片山林,顺着小路进入个镇子。
宋佩瑜和吕纪和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只要他们交够银钱,守门的人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形容奇怪,有没有户籍。
进入镇子后,柏杨架着马车在镇子上绕了一圈。
在宋佩瑜的坚持下,他们没找客栈,而是直接花钱租了个院子,租了整整三年。
假装没看出来人牙子还想卖他们仆人的意思,四人直奔新租住的宅子。
看得出来宅子的主人对宅子很爱惜,里面干净整洁,正是拎着行李就能入住的模样。
宋佩瑜让柏杨去药材铺子,吕纪和去卖被褥的铺子,重奕先在院子里坐坐。
他则去后院打水,想先将主卧收拾出来,让重奕赶紧躺下。
自从重奕醒了后,宋佩瑜就没发现重奕再睡着过,这几日风餐露宿他的觉已经够少了,然而只要他去看重奕,重奕都是睁着眼睛。
宋佩瑜只当重奕是身上的伤口疼的睡不着觉,干着急也没办法,更是连提都不敢提重奕身体里的毒。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的地方,头等大事就是重奕身上的伤和毒。
手上沉重的力道突然一松,宋佩瑜转头看去,本应在前院的重奕出现在他身侧,单手毫不费力的将水井里装满水的木桶提了上来。
“你别动,我来!”宋佩瑜握住重奕想要提木桶的手,边说边打量重奕的脸色,生怕重奕会因此再挣裂伤口。
重奕却根本就不在乎宋佩瑜的力道,若无其事的提起水桶,问道,“拿去哪?”
宋佩瑜指着垂花门,“正房!”
他们直接租了人牙子手中最好的房子,在镇上也算周正豪华,却只是个二进院,还是前院和后院只差几步的二进院。
宋佩瑜的天虎居也是二进院,认真说起来,却能装得下至少四个他们租的这种二进院,说不定还会有余地。
正房内的空间也不大,重奕直接坐在地上帮宋佩瑜拧人牙子送给他们做乔迁礼的汗巾。
没过一会,宋佩瑜就将正房收拾完了。还拿马车里上好的锦缎将床铺上,连声催促着重奕赶紧躺上去。
重奕闻言看向宋佩瑜缠着层层锦缎的右手腕。
宋佩瑜心中一暖,笑道,“我只管你,剩下的房子让柏杨和吕纪和收拾,我不碰水了。”
重奕这才收回目光,将身上的脏衣服都脱了扔在地上,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宋佩瑜被重奕突然的奔放惊得目瞪口呆,连忙去将马车里唯一一张炮制好的熊皮拿来,盖在重奕身上。
眼看着重奕暂时安顿好了,宋佩瑜也没闲下来。
他去马车抓了把铜板,走到大门口招呼巷子里的卖货郎,随便买了点东西,主要还是与卖货郎套话。
等到吕纪和与柏杨陆续回来,宋佩瑜才将卖货郎打发走。
也不知道他们这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如今落脚的地方是祁镇。
不是宋佩瑜与吕纪和猜想的卫国,而是在赵国和卫国之间的三不管地带。
自古三不管地带就没有富饶的地方,因此柏杨跑遍了祁镇所有的药铺,才勉强凑齐能暂缓重奕体内毒素蔓延的药。想要彻底祛毒,还需要好几种市面上根本就不会有的珍贵药材。
柏杨匆匆对宋佩瑜点了下头,马不停蹄的去厨房开火熬药。
吕纪和让送被褥的伙计停在大门口,他亲自捧着被褥往屋里拿。反复几次,才将所有被褥都搬到屋内。
宋佩瑜单手抱着两个枕头帮吕纪和跑了两趟,脚刚踩在门槛上,突然听见吕纪和的惊呼,“殿下发烧了!”
宋佩瑜愣住,想说不可能,重奕刚才躺下的时候还好好的。
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脑子里反而闪过这几日都没看到重奕睡觉的异常,和各种回光返照的传闻。
他双腿发软,几乎是飘到的正房门口。
吕纪和正站在床边满脸焦急,看到进门的是仿佛傻了般的宋佩瑜,连忙扒拉开宋佩瑜挤出门,小跑去厨房找柏杨。
宋佩瑜小心翼翼的走近重奕,看清了重奕此时的模样,才能理解吕纪和为何那般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