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李燕燕这样想着,便真诚道:“人生一世,沧海桑田,范大哥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不必太过在意眼前得失。而且,我听说山上的引水渠是范大哥造的……做出那个,可比考中进士厉害得多了。”
范殊愣了下,受宠若惊地笑,“不敢当,那就承阿蕊吉言了。其实阿蕊之前那番见解,也是豁达通透,令我十分佩服,方才有意结交。想多像你请教,不知——”
“阿蕊!”
李燕燕和范殊一齐转头,却见岑骥站在树下,隔着几步距离,冷冷地看向这边。
也不知岑骥来了多久,也不晓得他听到了多少,只看出他神色颇不耐烦。
范殊向岑骥拱手道:“岑兄。”
岑骥也向他点点头,却不朝这边走,而是伸出手,对李燕燕说:“走,夜深了,带你回去。”
他语气里带着命令的意味,李燕燕下意识就朝那边迈了两步,却突然想起了茅房里的古英娘,猛地抽了一口气:
“哎,英娘!她还在里面呢!”
“嗬,贵人多忘事,还是聊得忘形了?”岑骥不留情面地讽她,“英娘早从后门走了,都和古大哥说好,先回去歇息了!”
“别磨蹭,走了!”
“表哥”的话,李燕燕自然只能听从。她向岑骥走去,身后范殊的声音传来:“抱歉阿蕊,是我耽误你休息了。”
李燕燕回头,冲他摆手,“没有的事!下次再聊!”
却突然,被岑骥按着头把脖子转了回来。
“又碰我头发!干嘛呀?”李燕燕小声抱怨。
岑骥连个侧眼都不给她,冷声道:“走路看路。当心掉下山喂狼。”
哦……
李燕燕无言以对,便真的把心思放在了走路上。
两人静默着走了段路,拐过弯,到了一处僻静的石台上。
草厅已经在很远外,吵闹声杳不可闻,山林间唯有风声寂静。
走着走着,岑骥突然说了句:“白石山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以后……别多事。”
李燕燕本就担心岑骥看出她别有用心,这时被他提点出来,心里发虚,越发要辩驳:“我没有多事呀!你不是也希望白石山出兵涿州吗?我是想要帮你,所以——”
岑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逼近她,白翳像利刃闪过,凌厉寒光直逼人心。
“所以才……”李燕燕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沉默。
“哦,帮我?你自己信吗?”岑骥下巴微扬,明明声音放得很低,却偏偏令人骨寒毛竖。
李燕燕垂下眼,不敢看他。
她方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些日子相处的太过融洽,让她几乎忘记了岑骥是怎样出手果决、毫不留情的一个人。
岑骥一根手指挑起李燕燕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岑骥身上沾染了淡淡的酒气,在夜风里格外醒脑,可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不稳,只一根手指也让她不敢妄动。
“别多事。”他又重复了一遍,“上山前怎么答应我的?你是我表妹,我表妹什么都不懂,她会乖乖夹起尾巴做人。”
指尖传来的温度有些发烫,李燕燕分明没饮酒,两颊却也开始烧了。
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她哪里还敢分辩。
李燕燕惯会审时度势,再不找什么借口,看着岑骥,轻声说:“好,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岑骥这才放手,转身继续向前。
李燕燕正舒了口气,却听岑骥又低低来了一句:“别像条哈巴狗似的,见个人就上去摇尾巴,哪儿都有你……以后离范殊远点!”
李燕燕一怔。
狗摇尾巴?什么意思?……她有么?
范殊又怎么了?难道岑骥和他也有过节?并且……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前言不搭后语,岑骥难不成也喝醉了?从后面看不到他脸上神情……
李燕燕皱着眉,小步跟在岑骥身后,满腹困惑。
没走多久,在一个三岔路口,岑骥又停了下来。
“你回英娘那里。”他冷着脸说。
“嗯?”李燕燕更不明白。
“我是要回英娘那里呀。我本来就在等英娘一起回去,可是她喝醉酒把我给忘了,自己先走掉了,这才……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带我回去的吗?是你非要拉我走的呀?”
“嗯。”岑骥面无表情地应了,可仍然定定站着,并没迈动步子。
……
夜风徐徐拂过,浅淡的酒气散化成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连月光也仿佛炽热起来。
两个人像被点了咒,相对无言,谁也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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