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竟然不是岑讳抛弃了他们母子,而是岑骥娘先离开了岑讳?岑讳怎么会允许,他连儿子都不要了?

李燕燕隐约觉得有什么关键被漏掉了。

“那……您听说过麻衣道人吗?”李燕燕又问。

“麻衣道人?”田婶子似乎不大明白,面露迟疑,“当然听过……就是个穿的破破烂烂,在大街上给人看相的嘛,倒是有阵子没出来过了……哦对,最近有人在城外见到过他!不过温小娘子问他做什么?”

李燕燕扯了个笑,道:“也是听人说起,心想或许灵验,想着若是碰到了,就找他看看。”

田婶子笑她天真,说这些看相的都是骗子,可不能乱信。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些闲话,李燕燕有心问问外面局势,但一辈子没出过定州的田婶子也所知甚少。天色转暗,田婶子便告辞回家去了。

李燕燕揉揉眉心,自嘲道:“这天下乱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淮南怎么去?没着落!……还有空关心别人……闲的!”

终于到了一个相对安定、人流密集的城镇,她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去街市上打听消息,能问出淮南的动向最好,至少也得弄清河朔一带的局势,。

不过岑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所以今晚——

李燕燕慢吞吞地走到井边,学着田婶子的样子,累得满头是汗,打上来半桶清水。她把房间里的水罐灌满,又学着莫老爹家的样子,给门口的木盆里也倒满了水。

刚才田婶子泡的茶还剩了不少,李燕燕把茶壶挪到厅堂里最显眼的地方,又仔细地把杯子都洗了一遍。

厅堂的桌案上有截牛脂蜡烛,可李燕燕不太确定自己学没学会生火,为防烧掉房子,只好放弃点蜡烛。

“剩下的……就是床铺了。”

大概是不常使用,古宅的被褥枕头都堆放在西屋的木床上,李燕燕看了,忽然想起之前的数个夜晚,她和岑骥抵足而眠,脸上一热。

明明当时不觉得怎样,一旦回到了安稳的人世间,在这终于可以称得上是房子的房子里,礼义廉耻那些东西又找了回来,让她只是想想这事,都羞得两颊通红。

“哎呀,今天必须分开睡!”

李燕燕拍拍脸,抱起被子,把东屋的床也铺得松松软软。

李燕燕不太良善,做了好事,哪能不留名?当然要让人知道才成!

她本想熬一熬,等岑骥回来,可天色一黑,院落寂静无声,远处寺院敲响,声音寂寥。

不知不觉中,李燕燕睡熟了。

而那一夜,岑骥并没回来。

第23章

岑骥一夜未归。

第二天,李燕燕从东屋的被褥上看出来了。

昨晚她铺床时使了点小心机,在院子里捡了石块掖在被角,想的是如果自己先睡着了,岑骥回来掀开被子,石块跌落,那她也能听到。

可现在,被子平整,石块也还好端端放着。

李燕燕有些遗憾地取出石块,洗脸漱口,坐到胡床上,就着冷茶啃起了干粮。

刚咬了几口,外面传来索碎声响,李燕燕探出头去,见院中多了个人——

岑骥又□□!

岑骥还是昨日那身衣裳,双眼通红,下巴些许淡青,看着像是整夜没睡,表情格外冷肃,甚至流露出几分焦灼的狰狞。

不过,这毕竟是她在整个定州城最熟悉的人了,见岑骥回来,李燕燕还是有点高兴的。

她站起身,笑的像是没留意到岑骥可怖的神情。

“表哥,你回来了呀。这里有茶,有干粮,厨房里还剩了一只摊鸡蛋,田婶子昨天做的,如果你愿意教我生火,我就热一下给你吃。或者你想先洗把脸,躺一会儿?东屋的床我也给你铺好了。”

岑骥脸上不大自然,顿了下,冷哼道:“哦,我生火,田婶子摊的蛋?却算你给我的?”

……他怎么这么小气呢?

李燕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丝毫不以为耻,仍是讨好地问:“那表哥究竟是要先吃饭,还是先睡觉嘛?”

“吃这个,我在外面吃过了,”岑骥丢过来一个油纸包,“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李燕燕打开纸包,里面是夹了干菜的油饼,还热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小小咬了一口,果然比冷干粮好得多。

“我打听过了,”岑骥也拉过胡床坐下,语气中带着疲惫,“先帝七皇子即位,穆太后垂帘听政,在长安城里杀了不少有异议的宗室。秦王已经自立为帝,声讨穆太后,长安也不会容忍他的存在,两方必有一战,只是不知何时会打起来。”

“淮南一带最近在整顿兵马、招抚流民,虽是打着节度使的旗号,但突然如此大动作,想必后面有人,如果你的淮王活着逃出了长安,那这幕后之人多半就是他。淮王之所以这会儿不想出头,大概是还在观望。他现在进可攻退可守,恐怕等帝位之争出了分晓,才会亮出下一步的举动。”

岑骥深深看了李燕燕一眼,后者低着头,文雅地咬着油饼,看不出异样。

“其余藩镇大多也都举棋不定着,所以目前河朔河中这一带还算太平,运河航路似乎也没断。从定州到魏州的商队不少,我问了几家,行资不高,但愿不愿意带上你,他们说要看了本人才知道。名字位置都写在这儿,哪家合适,你自己见过了,再做决定——”

岑骥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放到案上,压上一只茶杯。

“到了魏州,再改水路,乘船去扬州。”岑骥收回手,呼出一口气,又闭上眼,似乎累的说不动话了。

岑骥的意思……是要在此分道扬镳,不送她去淮南了?

那赏赐呢?他也不要了?把她带出龙城、穿越太行,难道就当做善事了?

可岑骥既然这样说了,李燕燕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咽下一口油饼,迟疑道:“就没有……其他更安全的法子吗?比如雇上几个保镖?只要能到淮南,酬劳不是问题。我一个人上路,若是商队或者船员起了歹心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