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殿外,温宓回头看了眼殿里又恢复起的热闹,扯出一抹冷笑。
隐隐作痛的肚子让她脸色泛白,扶着丝雨的手不自觉的捏紧她的手臂,笑着对高时道:
“劳烦高总管了。”
高时哪里当得起这句劳烦,忙摇头:
“岂敢岂敢,都是奴才分内事,贵妃娘娘,奴才送您回去吧。”
因高时自小家境贫寒,所以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揣摩人心,否则也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可今儿个,贵妃娘娘闹的这一出,他却是看不懂了。
不过,高时很快就有了猜想,他眼睁睁看着抬轿子的太监脚下打滑,暖轿忽然坠地。
丝雨掀开暖轿帘子,抱着人,泪珠子不断的落下: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
温宓躺在丝雨的怀里,原本梳的精致的发鬓见了几分凌乱,牡丹簪子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她疼的掐紧自己,头不自觉的往上仰:
“好疼,孩子……”
她从未受过这般疼,就好似有东西在她肚子里不断翻搅一般。
高时呆愣了一瞬,被温宓喊疼的声音惊的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吩咐人把温宓送回宫,又随手指了一个跟着他的御前小太监,让他去太和殿报信,自己则亲自跟着温宓,防止出了纰漏。
太和殿那边,自温宓走后,戏班子又恢复了咿咿呀呀的声响,只是没唱多久,来报信的小太监便匆匆闯了进来。
他神色慌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早产了。”
赵景眼皮子狠狠一跳,顿时失态的站起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抬脚就往外走。
皇后用帕子压住上扬的唇角,带了些担忧的看向太后:
“母后,您可要过去看看?”
贵妃这么一闹,太后的寿宴被毁的彻底,又岂能对温宓有好脸色?
太后耷拉着脸,不耐烦的说:
“哀家累了,就先回去了,待有消息了,派人来慈宁宫知会一声。”
她生过孩子,自然知道生孩子需要的时间久,她也没那个耐心等着。
太后说完起身就走了,皇后扫了眼嫔妃,不慌不忙的起身:
“贵妃妹妹早产,本宫放心不下,就先去雅安宫看看,你们若是不想去的,就早些回去罢。”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竟无一人离开。
开什么玩笑,皇上和皇后都去了,她们又算什么?能尊贵的过帝后?
却说赵景一路步履匆匆的到了雅安宫,在这寒冬腊月,竟是急出了一头的汗,可他却连擦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刚到雅安宫,就听到产房内断断续续的呼痛声,赵景忽的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
产房内,温宓褪去了宫装,躺在床上,乌黑的发丝和头下的枕头被汗湿,她咬着牙,双手紧紧的拽着身下的床单,想以此借力。
丝雨在一旁不断的给温宓擦汗,她安慰道:
“娘娘,皇上来了,就在外头,您放心。”
温宓闭了闭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的羊水在回来的路上就破了,此刻接生嬷嬷正在温宓的肚子上抚摸胎位。
倏地,接生嬷嬷脸色一变,手有些颤抖,她和另一个接生嬷嬷对视了一眼,咬着牙出去了。
赵景站在外间,浑身紧绷,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淡定极了,只他自己知道,大拇指处传来的灼热的痛感昭示着自己并不平静的内心。
高时跪在赵景脚边,一五一十的回禀刚才发生的事情:
“......抬轿子的太监脚下打滑,摔了贵妃娘娘......”
后面高时还想说一句:还好宫人护的及时,但瞥到皇上的脸色,高时默默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就算护的及时,贵妃娘娘早产,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景眸子里的情绪堪比这冬日的冰雪,几欲要将人冻僵。
他听着里面忽然高起来的叫声,微微阖上眸子:
“那些人,护主不力,皆杖毙。”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了十数人的性命,可高时不敢求情,这个皇宫就是这样,冷情冷血,他也是一样。
刚说完这句话,就瞧见接生嬷嬷擦着汗出来了。
赵景神色一冷,忍着怒火问:“你不在里面伺候贵妃,出来作甚?”
接生嬷嬷垂着头,硬着头皮禀报:
“回皇上,贵妃娘娘她......胎位似有些不正,怕是要......要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