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回是从尹宝山口中听说,便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的酒友当中,有不少见面语便是:“今天,你喝到雪邦龙头了吗?”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不曾喝过,却都是要面子的,通常会反问道:“难道不成你又喝到了吗?”
那次随长孙茂去雪邦,好几次她都想问问他,能不能下地窖,搞一坛你们这儿的龙头酒来尝尝?
但她想,长孙茂既不是雪邦出师弟子,也不是个好酒之人,怎会认得这酒?
更何况,那几天长孙家的女眷几乎都在,包括他的祖母,姨母与母亲,甚至皇后姑母同好几位皇亲贵胄。
除此之外,还有那位尚未圣赐,却人人都知即将圣赐给他的准未婚妻子,也来了雪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便更没有好意思同他讨酒。
不曾想,直至离开雪邦也不曾问出口的问题,今时今日竟有机会一问。
“师叔认不认得这酒?”
长孙茂没直接回答。
而是看了一眼谢琎,莫名一笑,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谢琎被他这一笑笑得发毛。
他心想:孔婆婆向来最讨厌练武弟子无故饮酒,想必龙头更忌讳此事。前辈这么看我,莫不是以为是我请郁姑娘的喝的酒,所以记恨于我?那我可实在冤枉啊!
窦令芳接茬,“我也觉得,这酒可真香。刚就想问,这酒叫什么名儿?”
长孙茂道,“龙头。”
原来他知道。
窦令芳叹道,“巧了。”
谢琎若有所思地接话,“确实巧。”
长孙茂又道,“喝酒误事。”
叶玉棠道,“我喝的不多。无非今天听你们说是武曲忌日,便替谢兄喝这几盅。是不是,谢兄?”
谢琎得了机会,忙不跌自证清白,“不过习武之人,若非海量,还是少喝为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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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明晚凌晨00:00前后
第10章师叔3
说话间,谢琎见郁姑娘猛地一偏头,朝他背后看去。
但觉一阵劲风自背后拂来,尚不及过神来,大堂中间已然站了个黑袍人。
袍子宽大,令人几乎看不清他的面貌,但只觉得阴沉沉的,吓他一跳。
窦令芳见怪不怪,甚至像看不见黑衣人存在似的,兀自清点着账簿。
长孙茂眼都未抬的问:“捉到人了?”
“此人诡计多端,狡猾得很,从来都只派他四个徒弟,自己从不现身。”黑袍人瞧见他脸色一沉,慌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抓到了他的随从马氓,捉了他的金蚕,故没当场自戕。”
长孙茂语气淡淡,“哪里丢的?”
黑袍人慌忙说,“还得请公子随我来。”
他却未急着走。抬头看着叶玉棠,略一思量,说,“你少饮酒……”
叶玉棠嗤地一笑,将他打断,“倒是忙你的去。”
谢琎心里忽然就平衡了。原来岂止他,这姑娘谁的面子都不给,长孙前辈也不例外。
长孙茂饮了口残茶,仍坚持把话说了个完整:“……好好歇一宿,明日夜里醽醁食肆见。”
所有人都以为他话该讲完了,谁知沉默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镇上人多眼杂,切勿独自走动。”
叶玉棠:“……”
连黑袍客都觉得这事罕见,回了头,自黑黢黢斗篷下面,将穿堂里那小姑娘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到头了,也没觉得她有什么稀奇之处。
觉察到长孙茂警告似的瞥了自己一眼,慌忙收回视线。
长孙茂想起一事,同窦令芳交代:“若是那姑娘回来,仍让她住下。”
窦令芳眼珠一转,方知他说的是自诩“武曲”之人,笑道,“那是自然,她银子还没结,自然要回来。”
长孙茂闻言,搁下茶盏,起身随黑袍客出门去。
刚至客栈外头,两道身影一闪,便似团黑烟湮没于夜色之中。
这轻功上乘是上乘,却何其诡谲缥缈。
谢琎忽地想起什么,站起身来,追出去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