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1 / 2)

闵危不想再骗她,可也不能将那件事告知她。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这世再长些,分明当初重生时,不顾她的意愿,强求了这份夫妻之情,想要与她白头偕老,两厢厮守。

现今却成了这样落魄的局面。难道是他曾经所为,全都得到了报应吗?

前世那些年的孤寂不算,这世才是真地拿来偿还。在妻儿俱在身边,大业得成,以为圆满时,再让他还了当年的报应。

“善善。”全身的骨渗出剧烈痛意,闵危强撑着残破的躯体,强扯着唇角。

他想要问她:“你是不是未原谅我?”

但下一刻,就被那痛迫地跪倒,视线模糊,最后一眼是她被风微微翻动的裙裾。

“闵危!”

***

建兴十九年六月初八,魏帝和皇后被黑甲卫护送回梁京。

得了传令的太医院是聚了许多人在凤仪宫外殿。太子眉间凛冽,问道:“父皇的身体到底如何?”

太医们惶恐跪倒,却不得不说:“陛下怕是大限将至。”

太子被这话震地后退一步,又站住,再问:“此话是真?”

“太子殿下,臣绝不敢说谎话啊!”

自那日始,魏帝难有清醒的时候,多得昏睡。皇后常陪在榻边侍候,宫人劝说不动。

“母后,您已连续三日在这守着,不若先去歇息片刻。”太子抿唇道。

却见平日慈爱的母后厉目看他,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你父皇身体出了状况?”

此问要如何应答。太子迟疑了许久,终于道:“是。”

“是他不让你告知我?”

太子身侧的拳紧握,再答:“是。”

“你何时也学会欺骗我了?”皇后站起身,一时有些眼花,她望着与榻上昏睡之人极相似的面容。

太子忙伸手扶住她,右侧面颊忽至一巴掌。他愣在原地,未及反应。

“你与他,果真无甚两样!”

太子掀袍跪下,不敢看她,垂眸哽咽道:“母后,此事是儿臣的错。”

“出去。”皇后阖了阖眸,不想再见他。

两月过去,魏帝的身体毫无转好之机,皇后又亲上福源寺烧香祈福,终是无用。幸而朝中有太子主事,一如之前,众臣间虽有波动,但也被震慑住。

“善善。”只两字,他都说地艰难。

林良善见他醒了,忙道:“我去叫太医来,你等等。”

“不用。”闵危抬起颤抖不已的手,抓住即将离去的她。

“你到底在强撑什么?”

林良善回身,想起听到的那些话,不禁甩开他的手,语气激烈地怒骂:“自西北回来,你的身体就出了问题,为何不早说出,还合着太医院、闵瑜他们瞒着我!现今又不肯医治!”

这些年,闵危少见她这般。他压着喉间涌出的血,忍着全身的痛,微弱地喘气:“善善,你别生气。”

“我已是大限将至,救不活的。”

林良善酸涩地说不出话,随即见他再咳嗽起来,血从唇角一直蔓延到脖颈。

她慌忙地用帕擦着,又不停地朝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宫人急匆匆地进来,就听到吩咐“你快去把太医叫来!”

“快去!”

闵危看着她慌张的模样,莫名觉得高兴,竟笑起来:“你是在担心我吗?”

那抹努力扬起的笑,和着还未擦干净的血,看着有几分恐怖。林良善紧紧咬着唇,不停地去擦那些血。

他道:“你别担心,即便我死了,也会在之前安排好所有事,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威胁。”

话说地长些,他再咳嗽起来,牵连曾被匕首挖开的心口。

血源源不断地流出。

“你别再说了。”她眸中的泪终是落下来。

“好,我不说了。”泪水掉落在他的面上,烫地他难受,“善善,你别哭。”

九月初二,朝中重臣,例丞相莫岑、太尉和剩、禁卫军统领蒋畅、尚书左右仆射林原、吏部尚书李叙等得了旨意,前往凤仪宫。

内殿之中,太子在最前,重臣在后。

隔着一层薄纱,缠绵病榻的魏帝对这些臣子下了最后的圣旨,嘱其辅佐太子,又说了些政事。

底下的臣子皆跪地聆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叮嘱。

长久之后。

“就这般吧。”似是完了,魏帝松了一口气,疲惫地阖上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