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1 / 2)

沈云亭嗓眼一梗,沉声道:“字面意思。”

“我与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是吗?”嘉禾低头哼笑了一声,“你不是说,除非你死,否则绝不会放过我?”

嘉禾抬头,眼睛微红:“沈云亭,你要死了吗?”

沈云亭沉默。

是,他大约快死了。

这话他自然说不出口。

嘉禾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道:“你这个混蛋说要就要说丢就丢,你把我当什么了?”

“好啊,你给了放妻书,我立刻在军中找个好儿郎,同他成亲百年好合,生儿育女恩爱白头。”

“说什么心悦,爱重,倾慕?”嘉禾苦笑,“这世上没有比你这混蛋更会骗人的人了。”

沈云亭抿唇:“对不起。”

两人间一阵沉默,只静静看着彼此,积聚的情绪随风沙翻滚过后又平复。

嘉禾指着城门道:“你开门。”

“让我进去。”

“不成的,嘉禾。”沈云亭道,“不值得。”

前世今生都来不及告诉她这一句:“不值得为我这样的人去死。”

嘉禾眼睛一片红,指尖在掌心掐出深深红印。

她问:“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是什么人?”

沈云亭凝视着她,良久沉声回道:“我是那个人。”

“一直是。”

第81章真相

沈云亭望着骑着马堵在城门之外的嘉禾,她茶白色的布裙在掺着黄沙的风中翻飞。

他低头不敢再去看嘉禾微红的眼睛。

“我骗了你。”他道,声音几乎埋没在风沙之中。

沉默中积聚着情绪,他再一次将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

“我是那个人。”沈云亭知道嘉禾听得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前世今生我还是我。”

那个前世抛妻弃子,她恨得只想用银簪刺进心口,亲手杀之而泄愤之人。

而今不用她动手,他马上就能如她所愿不得好死。

人临死前总是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他不想永远都将真正的自己掩藏在那具皮囊之下。

说了更好,说了之后她才会对他恨得彻底,一个欺骗她隐瞒她强行占有她的人,不值得她放心上,不会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留恋。

嘉禾被风沙迷了眼,眼眶里积攒的眼泪滴落在衣袖上。

沈云亭注视着嘉禾,她脸上没有沈云亭意想当中的愤怒和恨意,平静得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敏锐如他,不禁苦笑一声,彺他自负聪明,今时今日才知,他的夫人怕是早将他看穿了。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沈云亭强撑着笑笑,“你早认出来了?”

嘉禾讽他道:“不巧,我看见了大人替我画的那副小像。若不是大人自负情深,在上头写了‘吾妻嘉禾,吾心所向,吾之唯一,吾爱永存’这首肉麻到底的情诗,我还真快要被大人骗了。”

沈云亭道:“你看见了?”

“看见了,看得清楚明白。”嘉禾道,“初看之时,不禁想问大人一句,你要脸吗?”

沈云亭笑:“嗯?实话实说不成吗?”

他身上的力气已被时疫蚕食得所剩无几,却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嘉禾朝站在城墙之上的人道:“是谁说过,怎样都不会题这种字,死也不会题?是你吧,大人?脸疼吗?”

悲伤的话,用轻巧的语气说出来,想让自己看上去不这么狼狈。

沈云亭扯了扯嘴角,弯下长眉无奈道:“疼。”

一个字堵得嘉禾湿了衣袖。

“吾心所向,吾之唯一?你怎么敢提这样的字?怎么敢?”这句话她几乎是骂喊出来的。

沈云亭放柔了声音:“为何不敢?”

嘉禾低垂着眼,手紧紧拉着缰绳,轻抿着的嘴角满是涩意。

“吾心所向,就是将她亲手做的小酥饼和荷包丢进泥坑?你不喜欢她就要这样践踏她的心意?”

沈云亭:“我没有丢。”

人之将死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