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gu903();桌上包子散着腾腾热气,那个女人朝他笑得温柔。

他捧了只包子在手心,手心却止不住发抖。

“吃啊,怎么不吃?”那个女人催他。柔和的眉眼在暗红夕阳下泛着丝诡异。

他咬了一口包子……

包子里包的不是肉馅,是烧红的炭!

烫、疼、麻,血……

舌头疼得失去了知觉,鲜血滴答滴答从他口中渗出,染红了青石地板。

他看见那个女人张开阴森的嘴,不停地朝他道——

知道为什么给你吃炭吗?因为你蠢,为什么这次课业得了第二?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字也写错?谁让你错的?不准错,一分一厘都不能差。

你京城最大的官,他只要最好的,听到了吗?最好的。你这么蠢,我们怎么上京找你爹?你爹怎么看得上我们?

哭?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资格哭?从现在起,你不许笑。

……

他挣扎着捂起耳朵,闭上眼睛,告诉她,他会变得最好。

最好的。

……

天渐寒红叶稀,师娘又带着小酥饼来书院看大家,可惜烧红的炭烫坏了他的舌头,他再也尝不出小酥饼是什么滋味。

师娘给夫子添了位小千金,夫子高兴地到处抱着炫耀。

他说:“孩子都是爹娘的宝贝。”

那为什么他不是?

是不是只要成为最好的,阿娘就会变得跟别人的阿娘一样了?

不是的。

他成了书院的第一,乡里的第一,州里的第一。

他以为这样子阿娘便满意了,可是阿娘看他的眼睛总是是那么冰冷。

她坐在绣棚边上,拿着绣花针,狰狞着脸责问他——

笑什么笑?谁让你笑了?不许笑。

为什么你那么好?凭什么你那么好?谁让你那么好的?你不可以那么优秀,绝对不能比他好……

他不解,明明是她告诉他,要最好的。到头来却问他为什么那么好?

阿娘她是个奇怪的人,情绪反反复复,有时温柔贤良,有时狠辣狂躁,看上去像是个疯子。

可他知道,阿娘没疯。

她对他很苛刻,却也有慈爱的时候。

他记得小时候,他病了,阿娘也曾把他抱在怀里哄:“阿云,要快点好起来。”

……

梦境里的岁月转瞬即逝,转眼他们来到了京城。

怜娘终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可那个男人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讲。

到京城没多久,怜娘病了,没几年好活了。

她得了病之后,忽然不疯了。

每天都对着他笑得慈和,唤他“阿云”,变得和寻常人的母亲一样。

她快死了,整天念叨着想再见那个男人一面,可那个男人不愿再与她有任何牵扯。

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把她关进了荒山的一个地窖里。那个男人用怜娘的性命威胁他娶永宁侯的嫡女。

他去地窖见怜娘,怜娘哭着求他:“阿云,你就娶了那姑娘吧。你爹说你答应娶她,他就见我。”

怜娘半死不活地哭跪在地上,不停地重复那句话。

她真是病得不轻。

病得不轻。

她求他救救她。她想用他来换一个机会,一个与那个男人见面的机会。

严冬的地窖潮湿阴暗,透着渗人的寒。他看着地窖口照进来的那道暖光,那道暖光里仿佛印着幼时怜娘抱着他时的慈和笑容。

他屈服给了幼时唯一的那点温情。

“好。”他答应娶那个程姑娘。

那姑娘一点也不好,傻里傻气的,连背首诗都要花半个时辰。骂她的话,她也不怎么听得懂,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什么都不会,还很难缠,怎么避都避不开她,怎么赶也赶不走。他去了边关,好不容易清净了,没过多久她又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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