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1 / 2)

逐盐 灰山妒 2328 字 2023-08-19

“一般般喜欢你还吃光了?嗯?”他笑道,“有什么想点的菜,我让人把材料送来,提前制备着。”

我也笑:“想吃炸薯条。”

“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好,换一个,奶油土豆泥行不行?”

我喜欢宋城和我这样讲话,语调柔和,带着点商量意味。尽管同样是约束,却让我有种被爱着的安心。

“行。”我蹭了蹭他的毛衣,咕哝了一句,“你做的都可以。”

“好乖,我们俊彦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养活了?”他扑哧笑出声,“去餐桌旁边坐着吧,我盛早饭给你吃。”

擅长于营造出幸福的幻象,这到底算优点还是缺点,我不明白。

我睡眠浅,入睡极其困难,因此时常在深夜醒来。宋城在我身边睡着了,我凝视着他的侧脸,眉眼深邃,鼻梁笔挺,在阴影里勾出干净轮廓。

也许以后他会变得不一样,像他父亲,或者舅舅,那些真正高高在上的人。他会变得游刃有余,有更多填不满的欲望。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许俊彦算不上什么,根本不值得放在心里。

我不敢仔细想象宋城到中年时的模样——在我心里总残留着美好时光的影子。

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个穿着牛仔裤的高挑青年,大男孩一般的笑容,对我热情地挥手,领我进筒子楼。楼梯又高又窄,他回头拉我的手。

又或者是这几天的他,肩宽腰窄,系着围裙时极其好看。他在厨房里忙活,我凑过去四处张望,他往我嘴里塞一颗洗净的樱桃,果肉在口腔里迸溅出甜蜜汁水。

要是他不这么固执就好了,别再试图把我困在手中,而是将我视作平等的爱人。

可能宋城心里也在想,要是许俊彦别再负隅顽抗就好了,反正无法逃脱,不如接受被当作金丝雀的命运。

百分之九十九的他足以让我爱上无数次,可唯独剩下的百分之一是我绝不能接受的东西。

我记起前段时间的一件小事。

铭德办公楼有一层专供员工休闲的区域,我偶然兴起,下楼去那儿看了看。正值中午,休息区有不少人,唯有运动场地显得空旷。高中时我羽毛球打得不错,还参加了学校队伍,见整个球场只有两个年轻员工在打球,便停步看了会儿。

其中一个女孩的姿势专业,水平远超另一个,明显在放水迁就对方,几乎像是玩闹。竞技运动最重要的是势均力敌,她打得不畅快,我也看得憋闷。

那女孩的对手说手臂累,不想打了,她露出些许失望神色。抬眼看到站在球场边的我,她抿了抿唇,对我发出了邀请,问我想不想来一局。

铭德各部门的员工不在同一层办公,她可能从未见过我,以为我是其他部门的同事。我旁观许久,说不心痒是假的,刚想接过球拍,骤然想起自己的左腿已经残废,无法承受高强度运动。

我只好笑了笑,推辞自己不会打球。

二十七岁。在一生的黄金年代,肆意奔跑和爱恨的岁月却离我远去,我的身体宣告即将报废,只能活得像个垂暮老人。

大概梦里不算愉快,宋城的眉头忽然皱起来。我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替他轻轻抚平,温热平缓的呼吸扑上掌心。

说不上是艳羡,抑或是认命。

我在心里想,他还很年轻。

“这款项链的主石是一颗天然绿宝石,颜色浓郁,质地非常纯净,而且足足有四卡。许先生您看这边的设计,带起来既高贵,又显身份,肯定非常适合夫人……”

介绍人员面带笑容,轻轻托起那条项链为我展示。

孙宁已经有六个月有余的身孕,她照顾了我三年,现在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我却不能在过年时回去陪她,难免十分愧疚。

听颜夏说因为怀孕,孙宁最近总睡不好,连带着心情也低沉。我记得她对宝石一类似乎颇为偏爱,有心买点东西为她开解心情,于是问了问涉猎甚广的尹文君,想知道他有没有朋友做这方面生意。

他挺爽快地向我推荐了这家工作室,老板的眼光和审美都非常好,而且家族世代在港城从事珠宝行业,为皇室设计过许多首饰,光是冲着这个名头就有不少人追捧。

刚刚我说要送的人怀孕了,工作人员误以为我是为妻子购置礼物的丈夫,一口一个令夫人让我有点尴尬。我没找到机会插口解释,又觉得横竖是挑选商品,对陌生人说得太清楚没有必要,只好默认了这个误会。

不过他拿出来的几件首饰都十分出彩,我选的那条绿宝石项链款式古典雅致,尤其光彩夺目,我仔细看过,觉得孙宁肯定会喜欢。

我想着干脆送整套更好,只不过其他首饰不太相配,便问:“这条项链有没有配套的其他首饰?戒指之类的。”

“我们老板亲自设计的这款,当时只挑中了一颗最适合的宝石,所以只做了项链。”工作人员随即说,“我帮您联系一下他,问问具体情况。”

打完电话后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老板待会儿会亲自和我沟通。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于是我颔首微笑,去欣赏其他款式的珠宝。

没等多久,我听到身后工作人员叫了声“老板”,回过头看到一个长相颇幼的男人推门走过来。

他唇红齿白,身量不高,见到我时明显愣了下。我只觉得这张脸略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于是笑了笑,伸手道:“你好。”

“许先生?”他同我握手,不可思议的神色简直写在脸上,“是你?给怀孕的妻子挑珠宝?”

他的语气使我觉得轻微冒犯,我问:“怎么?”

“我是唐家泽。”他上下打量我,“你不记得了?”

唐家泽。我在脑海里仔细搜寻这个名字,什么时候和这个人有过交集——

“我是杨沉的前男友,我们几年前见过一面,想起来了吗?”

原来是他。

倒霉,这种情况下还能遇到和杨沉有过关系的人。我在心里不动声色地想着,脸上笑容不变:“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原来你是珠宝设计师,真巧。”

唐家泽不像当初见面时那么咄咄逼人,他耸了耸肩,在我旁边坐下:“家里人都在这行当里,不用从头做起。许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的妻子,没有和杨沉在一起吗?”

“是送我的朋友,工作人员误会了。”

“哦哦。”他点点头,一脸了然,“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结婚,杨沉前不久还……”

话说到一半便被急促收回,我抬眼看他,唐家泽面露懊悔,连忙打了个哈哈:“我设计过和那条项链同一套的手链,还有胸针,都是能现在定制的。既然制备送给孕妇,许先生不如顺便看看可以作为婴儿满月礼的几款?”

我没追问杨沉的事,专心挑选送给孙宁的珠宝。这套首饰虽然还未完全完成,但从效果图已能窥见它的美丽。我爽快地付了款,等制作完成后工作人员会将整套首饰直接送到孙宁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