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啊……”谢云舟轻道,“当初无望渊有多少人?我都忘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在灿黄霞光里,杀意蓬勃,外化如浪。
谢云舟持剑相挡,他的虎口被嘈嘈切切的灵风割出血口,在一瞬间,全部崩裂,血线蔓延。
“谢云舟!”宫怀清冲向他,却被自己的兄长,用十二根定魂针锁住了躯壳。
“你过去干什么?陪人家死?你们才认识多久?!”宫锦程对他的弟弟道。
宫怀清眼珠紧紧盯着阵圈中央,磅礴的灵光让他的眼睛干涩无比,流出眼泪,他恨自己,人微言轻。
谢云舟看不见前路了,眼前只有一片血红。
这一次来的人,比无望渊来的人要少,但胜在杂鱼少,修士多,一齐出手,就是地动天摇。
他模糊的视线盯着远方天际。
日光终于刺破了远山。把山尖的那一部分,熏染得通红通红的。
他侥幸捡回来的二十年中,有大多数时光,都是在无望渊中的。
他要炼化那一颗不属于自己的道心,他要重新走上去,他要避开无时无刻不在游走的魔气和障雾,他要活着。
春时无望渊正午可以见到太阳。谢云舟叫尘见月抱着,看见金光像是赤红色火焰,越过层层的冰棱冰柱,烧向蔓延的冰山,照彻谷底的黑雾,一方天地变成汪洋血海。
他在冷热冰火里把自己晒透,惬意地眯着眼,晒到刚痊愈的伤口皮肉翻卷,尘见月就沉默无声地把他往回扯。
春日一场暴晒,似乎就能让他撑过永夜的全部。
那时他身边只有一个装傻的尘见月,故意装作话也说不明白的模样,叫谢云舟毫无防备地把旧事全部都倒出来,讲意气风发少年时,讲墙角檐瓦旧桃花。
在无望渊时,他心里装的全是洛城,在洛城,他看着燃火的天,想到的却是无望渊。
身边站着的,竟然始终只有一个与自己过往成谜的尘见月。